在何岫咬牙切齒的笑容中,蔣儀安溜了。
自從那日醒來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何岫的榻上開始,那叫潤霃的小道士一看見何岫就紅著臉低著頭,越發是不肯同何岫多說一句話。何岫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胳膊腿兒更利索了,終日裡無所事事,就越發覺得無趣。思及那日蔣儀安說過的話,忍不住開始琢磨雲瀾。
每日卯時不到,雲瀾便起床洗漱吃飯完畢。卯時正,弟子便會將各地要處理的文書送到他房間內。他處理事務的時候不介意身旁有人,何岫甚至可以在他身旁高談闊論,卻被告誡不可進食。何岫叼著一根糙,在雲瀾對面對著一本遊記移目三行的看了大半天,坐的腿腳發麻,後背生疼,再一抬頭,發現雲瀾至始至終連姿勢都未換一個。何岫將那根嚼的稀爛的糙從嘴巴里吐出來,端起雲瀾案上至始至未動分毫的茶盞灌了一大口,又立刻吐了出來,&ldo;苦死了。&rdo;
雲瀾依舊對著那一卷批批改改,溫和的笑道:&ldo;這本就是提神醒腦的糙藥湯,怎麼會好喝。岫郎若是口渴,叫人上茶便是。&rdo;
何岫苦的舌頭都打捲了,又灌了一盅蜜水兒才緩過勁兒來。便伏在案頭觀察雲瀾的一舉手一投足。若是說起來,雲瀾相貌並不出眾。五官算是端正,許是久居上位,養尊處優慣了,面孔紅潤,勝在一身氣質清貴,令人望之忘俗。何岫對著一面銅鏡,看看雲瀾,再看看自己。發現自己還是同狐娘相像的地方更多。他心裡反反覆覆的思量來去,可是壓在嘴邊的那句話總是不好問出口。
雲瀾對他探究的目光似是毫無察覺,坦然的由他打量。就在何岫在問還是不問之間糾結的時候,雲瀾突然毫不避諱的道:&ldo;在你出生之前,貧道同你母親曾是一對佳偶。&rdo;
何岫這等浪跡紅塵的狐狸精哪裡聽不出其中的端倪來?一陣的唏噓。饒是狐娘那千嬌百媚的狐狸,竟然也有做人的外室的黑歷史。那一句&l;聽說你是我爹?&r;又生生吞了回去,咽的緊了幾乎被唾沫噎住。他壓出咳嗽,乾巴巴笑了兩聲。雲瀾將一盅茶放在他手裡,略一遲疑,又道:&ldo;我本是世家子,婚姻大事做不得主。當年我同你母親,唉&rdo;雲瀾嘆了一口氣,&ldo;其中緣由不能對你道來,開始貧道總覺得是她有負於貧道,最後,卻終究是貧道負了她。&rdo;
何岫一聽,確定這人就是那岩石另一面的人。他掙扎著往上坐了坐,雲瀾見他似是有話要講,便微微將身子前傾了過來,何岫湊過去,低聲笑問道:&ldo;這就是道長您躲在那岩石旁哭哭啼啼的原因?&rdo;
雲瀾一愣,似是羞似是惱,目光躲閃,老臉通紅,&ldo;你渾說什麼?我,貧道……怎麼會哭哭啼啼?&rdo;
何岫低頭悶聲笑的歡暢,想來以雲瀾如今的身份必然是不想人窺探他的私下情感。他瞭然的擺手,&ldo;知道知道,我從此都不會再提你說的那些。&rdo;
雲瀾似是欲言又止,此時恰好有客來訪,此事便這般放下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巧枝沈家一行人不日就回了故章。劉氏自從山上下來,便一直孕吐的厲害。胡娘子自顧不暇,便將劉氏的母親焦氏請來一同照看。
閒暇無事,焦氏劉氏母女一邊坐在窗邊做小衣裳,一邊聊閒話。
焦氏勸慰道:&ldo;想你那婆母也是個可憐人,只一個獨子,又是個不省心的。&rdo;要說這個焦氏,雖然是隻眼皮子淺的貓頭鷹,可到底也不是個大jian大惡的婦人。她先前唯恐巧枝沈將財產分給胡氏母子,故而慫恿了女兒要將何岫趕走。可是計策還未等想好的,就聽說何岫大過節的一聲不發的走了,過後只捎了一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