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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示意我看雪地裡的另一樣東西,是一個海綿寶寶圖案的睡袋,尺寸很小,但是上面還有棕色的汙漬。)

你認為這個睡袋有什麼用?難道我們是在有暖氣的臥室裡開一個過夜派對嗎?好吧,也許他們買不到適當的睡袋(很多露營專賣店裡面的貨早就被買斷或者搶走),不過令你難以置信的是,在這群難民裡頭,有些人竟然可以無知到這種境界。有很多人是從南方陽光帶那幾州來的,有些甚至遠自南墨西哥前來此地。你會看到有人穿著靴子進睡袋,不曉得這樣會阻礙他們的血液迴圈:你會看到有人喝酒取暖,不瞭解這麼一來會釋放出更多身體的熱量,反而使得體溫下降:你會看到有人穿著又大又重的外套,但裡頭只穿一件t恤。他們只要做一點肢體活動就覺得熱,然後就脫掉外套。此時他們的身體都是汗,棉質的布料把濕氣吸住。等到涼風一起……許多人在九月份就開始生病,傷風跟流感,又傳給我們其他人。

一開始大家都還算友善,彼此合作,向其他家庭交換或購買需要的東西。那時候錢還管用,大家都覺得銀行將會重新運作。老爸、老媽要出去尋找食物的時候,他們會把我交給鄰居照顧。我有一個小型的緊急收音機,那種用手搖個幾圈就能產生電力的收音機,所以我們每晚還能收聽新聞。新聞裡都是關於大撤退的報導,部隊棄人民於不顧,我們邊聽邊對照著美國的公路地圖,指出報導中的城市跟鄉鎮。我會坐在老爸的腿上,「看吧,」他說:「他們就是沒有及時逃出來,他們不像我們聰明。」他會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有短暫的一陣子我認為他說得很對。

但等到第一個月結束,食物開始短缺,天氣變得更寒冷,更晦暗,人們也變得卑劣起來。再沒有共同的營火了,也沒有野炊或歌唱,營區只見一片髒亂,自己製造的垃圾也不處理了。我還踩到過好幾次人類糞便,因為那些人屙了大便之後也懶得掩埋。

爸媽再也不把我單獨交給鄰居照顧,他們信不過任何人。局面變得很危險,經常可以看到鬥毆事件發生。我見過兩個女人為了件毛皮外套而扭打,結果把那件衣服從中撕成兩片。我見過一個男人撞見另一個傢伙正要偷他車上的東西,他拿撬胎杆一敲,就插進那賊的腦袋裡。很多兇殺案都發生在夜間,傳來扭打跟吼叫,每隔一陣子你就會聽到槍聲,接著有人開始哭嚎。有次我們聽到有人在外頭搬動我們掛在車上的臨時帳篷,老媽要我把頭低下,搗住耳朵,老爸追出去。從我指縫問我聽到喊叫的聲音,老爸開了槍,有人在尖叫。老爸回到車裡的時候,臉上白得不見血色,我從沒問過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大夥兒唯一會聚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是殭屍出現的時候。牠們是跟著第三波往北遷徒的難民潮過來的,也可能是獨自或一小批北上的。這情形每隔幾天就會發生,有人會發出警報,而大家會合力集結制伏牠們。接下來只要危機解除了,我們又彼此相爭。

等天氣冷到湖水結了冰,等到殭屍再也沒有出現的時候,很多人就認為已經安全無虞,可以試著走路回家了。

走路?他們不是開車來的嗎?

沒油了。汽油不是用來烹煮食物,就是用來維持汽車內的暖氣,全都用完了。每天總有一些餓個半死、衣衫襤褸的可憐蟲,全身背負著沒用的家當,所有的人臉上都是極度渴求的表情。

「他們以為他們要上哪兒去?」老爸會說:「難道他們不知道南邊還不夠冷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還有哪些可怕的東西在南邊等著嗎?」他堅信只要我們撐得夠久,遲早情況會改善。當時是十月,而那個時候我看起來還像個人樣。

(我們發現一堆人骨,數量太多而不可勝數,全都在一個洞裡,有一半已經被冰雪覆蓋。)

我本來是個相當重的胖妹,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