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結果我成了半個烈士,我想我一路上是哭著直到開羅。
開羅?
從科威特不能直航以色列,加上阿拉伯聯盟設下旅遊限制令,從埃及也沒法直飛以色列。我們從科威特先到開羅,接著搭巴士橫越西奈沙漠直到塔巴的交叉口。
我們到達邊境時,我第一次見到那道牆,它還沒完成,裸露的鋼骨從水泥地基上升起,我早知道這惡名昭彰的「安全圍籬」,但阿拉伯世界的人民不這麼認為。我一直相信這道圍牆只環繞西岸跟加薩走廊。在那之外,在荒涼的沙漠之中,它只證實了我對於以色列人的理論:他們正在等待一次全面進攻邊界的戰事。好啊,我想,主控權終於又回到埃及我手上了。
我們在塔巴下了車,被命令排成一列步行透過一列籠子,裡面有非常大又兇的大狗。我們一次一個人走過去。有個邊境守衛,是瘦不啦嘰的黑種非洲人(我不曉得還有黑種猶太人),(3)伸出他的手。「等一下!」他說的阿拉伯語幾乎令人聽不懂。然後又說:「輪到你了,過來!」我前面的是個老人,留著長長的白鬍子,還拄了根枴杖。老人經過狗的前方,牠們突然抓狂起來,齜牙咧嘴的狂吠,作勢要衝向鐵籠邊開咬。立刻有兩名高大、穿著官員制服的傢伙到老人的身旁,在他耳朵邊說了些話,就把他架走。我看出來老人受了傷,他所穿的傳統長袍在臀部的位置有傷痕,染上了棕紅色的血液。這些人當然不是醫生,他們拿來載老人的那輛黑色、沒有標記的貨車,也絕對不是救護車。老人的家人在他後面哀號,我心裡咒罵著「混帳」。他們竟然想要把老者、弱者除掉!接著輪到我們定過狗的考驗。牠們沒對我叫,也沒對其他家人叫。當我妹妹伸出手時,牠們其中一隻竟然搖起尾巴來。我們後面有個男人……再一次聽見吠叫跟咆哮,再一次出現那些官員,我轉頭去看,意外地見到一個白人,也許是美國人或加拿大人……不,一定是美國人,因為他的英文說得太大聲了。「拜託,我沒問題!」他邊鬼叫邊掙扎著︰「別這樣,老兄,幹嘛這麼機車?」他穿得很體面,整套西裝還加上領帶,在爭執中他昂貴的行李箱被扔在二芳。「大哥,別鬧了,別整我!我跟你們一樣!別鬧了!」他襯衫上的釦子被扯開了,露出在他腹部四周緊緊纏繞、染有血漬的繃帶。當他們將他拖進貨車後方時,他仍不住的邊踢邊尖叫。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挑這些人?很顯然的,這不是針對阿拉伯人,也不是針對傷患,因為我見到有幾個難民受傷很嚴重,一樣沒受到警衛的折磨就放行了。這些受傷的人被送去等救護車,真正的救護車,而不是黑色的貨車。我知道這些都跟狗有關,牠們能篩檢出狂犬病嗎?真是這樣的話對我就說得通了,而待在耶羅罕外的俘虜營那段日子裡,我是這麼想的。
(3) 本書完成時,以色列政府已經完成「摩西二號』行動,將所有的衣索比亞裔的猶太人都遷回了以色列。
重置營嗎?
重置以及隔離。當時我只覺得那是監獄,跟我預期會有的遭遇完全一樣:帳篷、空間不足、守衛、刺絲網以及沸騰炙烤的沙漠日頭。我們感覺像是囚犯,我們就是囚犯,儘管我沒膽對著我的老爸說:「我早告訴過你了。」但是他從我那張臭臉早就清楚這一切。
我沒料到的是身體檢查。每天會有一位軍方的醫事人員過來,血液、面板、頭髮、唾液甚至尿液跟糞便……真是既折磨又羞辱人。(4)幸好大部分進行檢查的醫生跟護士都是巴勒斯坦人,這些檢查才變得勉強可以忍受,我們這些被拘留的回教徒也才沒有爆發全面性暴動。檢查我母親的是位來自澤西市的美籍女醫生,檢查我們的是一位來自加薩賈巴利亞難民營的男人,他自己幾個月前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