珼ean對他將要面臨的一切事,都無所畏懼。
鎮子不大,有零星意味的蕭落。Sammy提議去吃東西,Dean回想起包裡的巧克力,聯想到弟弟要吃蔬菜沙拉的任性舉動,悄然嚥下告知他的話——他總是對讓他節制甜食(尤指巧克力)的事異常熱情。巧克力既然是Tom送他的,他自己享受就好。Sam瞟了眼在餐廳坐定仍喜滋滋笑著、終於藏夠了過冬物資的倉鼠哥哥,直接點了漢堡套餐和果蔬B餐,又多加了一句“把酸奶換成香蕉汁,我能要果肉嗎”。在侍者驚異的注目下,紳士滿點地交回餐單——前提是得看不到他在桌子底下踹哥哥的友愛行為和他今年只有(特別顯小的)十一歲這個事實。
侍者小姐很明顯沒接到他的友好之氣,沉路過他這一桌的時候有注目禮了一番。Dean渾然未覺,滿身粉紅粉紅的——只是在惦記已經被魔王閣下知道了的來之不易的那一點點儲糧。
“Dean!哥!”Sammy又不尊重了Dean一腳,“你幫我要杯喝的,不要咖啡不要奶,香蕉汁我點的。”
餐廳嘈雜,Sam重複了三遍,Dean才明白過來弟弟要的是土豆汁不是番茄汁,馬上好哥哥派頭地繞道門口的吧檯自己要。座位上,Sam將哥哥不吃的胡蘿蔔和洋蔥都加進了他的漢堡,暗自慶幸他們靠裡的位子和餐廳錯亂的格局擋住了Dean的視線。
Dean當然看不見。他那一瞬都不曾從弟弟身上轉移的視線,正落在餐廳側窗的路口對面,那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的臉上。
他身材高大,走起路來頗有幾分軍人做派;臉上有一對笑渦——當下正好好的在努力工作;他有短刺的胡茬,不顯落魄,反而更添成熟風韻;他明明是個偉岸的高大男人,卻可以擁有赤子的近乎無邪的笑容和深海般洶湧磅礴的深情。
這個人,是……John Winchester……嗎?
那——他身邊的女人、和小孩——是哪來的。
Dean側身立在吧檯旁,沒有聽見“借過借過”和“先生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的高聲呼喊。餐廳裡的鼎沸都與他無關。周遭一切被切入靜音,只有本該傳不到他這裡的對話撞破層層解密,刻在腦子裡。
她說John,他說Kate,而這會兒騎在他脖子上的小孩軟糯地叫daddy,還有「mommy」。在那個曾經屬於他的位置Sam無緣享受的父親肩上的高度,叫那個人「daddy」。
提到「最後的全壘打」——和「該死的棒球」。
那些畫面紛至沓來迎頭痛擊,像是早年間模糊的記憶,又似乎是那些纏綿不斷的噩夢片段。
晴空。煦日。球場。一家三口。人聲喧喧。
與他無關。
他恍然記起第一次跟隨父親出獵時的歸途。內心慘怛渾身冰涼,冷得發燙。然而長官並不想看到無用So……Soldier,他便只能以「冰」為甲、驅「硬」做胄,從當時至而今。
這沒什麼難的。
就像往常一樣,很快就會沒事。Dean想。
他的腦子卻脫離主機,徑直拐向促使他們踏上游蕩的那個新年。當他質問John到不愛不愛兩個兒子,不,是到底愛不愛「他」的時候,父親難堪而詭異的突然而至的沉默。並不只有他在冬天難受,不想在11月2日說話;不是他一個人在承受這些年漫長的思念和孤獨;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失去了靈魂伴侶,在依靠過去的回憶取暖——Dean曾經篤定父親的愛,他有過父母雙全的四年時光,不像Sammy,然而就如同Sam說的,有時候,現實就是現實。John Winchester除了Mary Winchester,誰都不在乎。也許還有媽媽用命救下來的Sammy。Dean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