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輕拍我的肩,半晌後長嘆一聲,伸手將我攬到懷中,“橫豎是他沒有福分罷,這金豆子可值錢了,別白白掉了讓人拾得去。”
日子好像回到了最初,每天思考如何打發時間。因為心裡對清寧宮有了抗拒,我很少再去走動,而悄然無聲的永福宮,變成不錯的去處,正好能與大玉兒作陪,哲哲並不見怪,待我一如往昔的好。
剩下一些小小的麻煩我選擇無視它們的存在。
皇太極似是有意要留我在身邊,復了我的日課,更讓薩哈廉每日講解《孫子兵法》,大概也是要增加共同話題。無奈我實在興趣寥寥,認為他這一招實在不明智,放著大玉兒如此璞玉不用,偏偏要找我這塊磨刀鈍石。
並不需要刻意去打聽,多鐸的事就會一樁一樁傳進來,就像總有人無形中在背後推波助瀾,我既不想問,亦無處可問,手頭還留著些往日的書信,當消遣正好,再不行,就睡覺,鐵馬冰河入夢來也不錯。
九月間,袁崇煥因通虜謀叛,擅主和議,專戮大帥的罪名受磔刑而死,朝野震動。
去永福宮閒坐,大玉兒也只默默無語,當日反間計亦有她的份,皇太極曾給四字評價“女中諸葛”,到了今日宮中清冷若此,她對皇太極再無情感,也不是不難過的。
十月初,秋高氣爽,舉行了一場圍獵,恰巧頒旨女眷皆可隨行,我玩心大動,自然不能錯過。結果在獵場外,頭一回見到他和蘭舍一起出現。
狹路相逢,小青蛇被我驟然收緊的韁繩勒得極不舒服,只一刻不停地刨蹄子。
多鐸瞪著我,像從來沒見著過我一樣,蘭舍不自覺伸手摸領口上團花的紐子,一樣的神情,不過比起來,眼睛大的就更恐怖。
我被他們兩個看得心悸,很沒有好氣,冷淡道,“十五貝勒與福晉好興致。我正聽說這一處沒什麼大的野獸,不過秋景很不錯,沒想到就遇上了。”
“落了一地的黃葉,倒也賞眼。可惜樹高草低,要狩獵是差了些。”
我微哂,“圍獵殺生我向來不喜歡,十五爺是知道的。”偏首注意到他滿滿當當的箭壺,弓也只隨意懸著,看來是真陪蘭舍過來了賞景的,便擺了擺手道,“齊爾雅真先行一步,就此別過吧。”也懶得理會他們什麼個表情,輕喝一聲“駕”,提了提韁從他身邊掠過,一口氣縱馬跑出老遠。
林間金黃的秋景讓人心情寧靜。下了馬踩在厚厚的落葉甸上,每走一步都“沙沙”地發出柔和悅耳的聲響,充滿了自然的靈息。這樣絕佳的風景寫生之地,只遺憾手頭沒有畫具。
記起大學有一位讀綜合藝術的師兄,曾經因為在樹上自搭了一處木屋居住而見報後,便成為我們學院的傳奇人物,據說此君能夜觀星相,識辨鳥語,就差與樹人交談。
這種全身心與自然貼近的心態,我甘拜下風。比如,我至多也只是甩開馬韁,仰面躺下去,讓陽光透過並不密實的枝葉,暖融融地爬到面上,然後愜意地眯上眼睛。
小青蛇在一邊無聊地低頭拱我,見我沒有反應,便跑到一邊兒玩去了,蹄子踢起幾片巴掌大的落葉,在低揚的塵土裡翻飛。
或許,就這樣寧靜地過一生也不壞吧,倦意很快襲來,睡著前輕微的腳步聲還是鑽入耳朵,我慢吞吞地爬起來道,“十五貝勒,容我提醒你,入冬前松毛蟲活動猖獗,離松樹靠得太近太久都是沒有好處的。”
“嘩啦”一聲響,他從樹後走出來,“真的?”
“假的,松毛蟲只在南方才有啦,”他來了有一會兒了,本以為不搭理他便沒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你想問我什麼?”
他反問,“你的話,我究竟該信哪句?”
“全部,”我眯著眼朝他笑,“當然松毛蟲不算。”
“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