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雨還是沒停,她猶豫著,衝進雨裡,大雨潑在身上,一下子澆了個透溼,她罵了一聲,然後拎起草苫子頂頭就往外走。
就說路上摔了跤,草苫子摔壞了。
剛出大門口,突然聽得秦二貴怒喝聲,“你這個懶婆娘,死哪裡去了?”她一抬眼就看他像個金剛夜叉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她剛要說話,他揚手一巴掌,“啪”的一聲,狠狠地將她**在地,還不解恨地罵道:“你整天攀這個,嘟囔那個,我尋思女人就這樣,不和你計較,你看看你這副德性,臨到要緊時候,你還在這裡耍心眼子,場裡等著用草苫子你不知道?”
二嬸被他打得也瘋了,跳起來就跟他打,以往秦二貴都讓著她,每次都是以她得勝告終,這一次他似乎也是真發怒了,扭著她的胳膊將她摜在地上,拎著草苫子就走。
二嬸瘋了一樣衝上去,嘶叫著,“秦二貴――你這個混蛋!”
秦二貴將他一推,“你他孃的再發混,就滾回你孃家去,我們家窮,養不起你。”說著就大步跑遠了。
二嬸站在雨裡,眼淚雨水混在一起,都是鹹澀的,怎麼都分不清什麼是什麼,這個愣頭青,竟然這麼對自己,以前都是她佔上風,撓他,現在竟然打不過他。
要是孃家要她,她早跑回去了,可孃家也不要她,她能去哪裡?
秦二貴,秦二貴,恨死你了!
她想了想,還是衝向場裡,那裡一片混亂,家家戶戶都是人仰馬翻的。
這場雨來的太突然,之前都是日頭毒辣辣的,晴空**,誰也沒想到會有大暴雨的。
場裡一攤子的糧食,剛收回來沒鍘的,鍘了還沒壓的,壓了還沒曬的,曬了還沒收的。總之,就算你搶了這頭,還有那頭,家家戶戶都有點被雨淋了的。
而老秦家,損失有點重。
曬的麥子趕緊堆起來裝進布袋子裡抗去場屋子裡放著,正在打場的那些也匆忙地收了個大概,可剩下的沒鍘的和鍘了沒壓的卻因為草苫子不夠沒蓋好,淋了一垛。
老秦頭陰沉著臉,比那天還要沉幾分,這些糧食,刨除交租子的,自己家剩下的一年都不夠吃的,如今又淋了一垛,怎麼都要損失一少半,交租子的肯定不能少,要少也只能是家裡的口糧。
今年,更吃不飽了。
他拉著臉,瞪著場屋子外面嘩嘩的雨柱,嘴裡說不出的苦澀,不說被淋的那一垛,單說收回來的這些,要是晾曬不及時,還得發黴,那就更麻煩。
這不是大面積遭災,朝廷是不會減免的,只能自己想辦法。
秦大福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麥子,這些麥子曬得很熱,然後再一受潮,很容易發黴發芽的,可看爹那樣,他也不敢吱聲。
老秦頭掃了一眼,看二嬸一身泥狼狽地站在角落裡,一雙眼睛還不服氣地胡亂轉著,癟著嘴角,一副恨恨的樣子。老秦頭突然就怒了,罵道:“讓你回去拿草苫子,你拿到哪裡去了?要是有那一卷苫子,哪裡至於這樣?”
實際上就算有這個苫子也只能降低損失,不可能避免,但是老秦頭心裡疼得要命,恰好二嬸又因為分家的事兒觸怒了他,老秦頭就把火氣撒在了她身上。
秦二貴也狠狠大的瞪了她一眼,目眥欲裂,這個懶婆娘,竟然回去偷懶去了,娘和秀瑤幾個小丫頭都知道冒雨來幫忙,她倒是好!
“爹,家裡沒有糧食吃,就把她賣了換糧食吧。”嫁來的媳婦就是秦家的人,只要不休,孃家就沒有權力過問,災荒之年,賣老婆孩子的多的是,所以秦二貴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對。
卻把秀瑤嚇了一跳,原來一個媳婦這麼沒地位?說賣就賣了?她倒不是對二嬸有什麼同情感,而是有一種對未來的恐懼感,以後自己長大了,是不是也得嫁人,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