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李德全忙叫人去問了,回奏道:“回萬歲爺的話,是御前侍衛們在校射。”皇帝聽了,便徑直往校場上走去,御前侍衛們遠遠瞧見前呼後擁的御駕,早呼啦啦跪了一地。皇帝見當先跪著的一人,著二品侍衛服色,盔甲之下一張臉龐甚是俊秀,正是納蘭容若。皇帝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往下一沉,卻淡然道:“都起來吧。”
眾人謝恩起身,皇帝望了一眼數十步開外的鵠子,道:“容若,你射給朕瞧瞧。”容若應了聲“是”,拈箭搭弓,屏息靜氣,一箭正中紅心,一眾同袍都不由自主叫了聲好。皇帝臉上卻瞧不出是什麼神色,只吩咐:“取朕的弓箭來。”
皇帝的御弓,弓身以朱漆纏金線,以白犀為角,弦施上用明膠,彈韌柔緊。此弓有十五引力,比尋常弓箭要略重,皇帝接過李德全遞上的白翎羽箭,搭在弓上,將弓開滿如一輪圓月,緩緩瞄準鵠心。眾人屏住呼吸,只見皇帝唇角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冷凝獰笑,卻是轉瞬即逝,眾人目光皆望在箭簇之上,亦無人曾留意。弓弦“嘣”的一聲,皇帝一箭已經脫弦射出。
只聽羽箭破空之勢凌利,竟發出尖嘯之音,只聽“啪”一聲,卻緊接著又是嗒嗒兩聲輕微爆響,卻原來皇帝這一箭竟是生生劈破納蘭的箭尾,貫穿箭身而入,將納蘭的箭劈爆成三簇,仍舊透入鵠子極深,正正釘在紅心中央,箭尾白翎兀自顫抖不停。
眾人目瞪口呆,半晌才轟然一聲喝采如雷。
納蘭亦脫口叫了聲好,正巧皇帝的目光掃過來,只覺如冰雪寒徹,心下頓時一激靈。抬頭再瞧時,幾疑適才只是自己眼花,皇帝神色如常,道:“這幾日沒動過弓箭,倒還沒撂下。”緩緩說道:“咱們大清乃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萬里,素重騎射。”淡然望了他一眼,道:“容若,你去替朕掌管上駟院。”納蘭一怔,只得磕頭應了一聲“是”。以侍衛司上駟院之職,名義雖是升遷,但自此卻要往郊外牧馬,遠離禁中御前。皇帝待他素來親厚,納蘭此時亦未作他想。
便在此時,忽遠遠見著一騎,自側門直入,遙遙望見御駕的九曲黃柄大傘,馬上的人連忙勒馬滾下鞍韉,一口氣奔過來,數丈開外方跪下行見駕的大禮,氣吁吁的道:“奴才給萬歲爺請安。”皇帝方認出是太皇太后跟前的總管太監崔邦吉,時值正月,天氣寒冷,竟然是滿頭大汗,想是從京城一騎狂奔至此,皇帝心下不由一沉,問:“太皇太后萬福金安?”崔邦吉答:“太皇太后聖躬安。”皇帝這才不覺鬆了口氣,卻聽那崔邦吉道:“太皇太后打發奴才來稟報萬歲爺,衛主子出事了。”
皇帝不由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是琳琅。口氣不由淡淡的:“她能出什麼事?小小一個答應,竟驚動了太皇太后打發你趕來。”
崔邦吉重重磕了個頭,道:“回萬歲爺的話,衛主子小產了。”言猶未落,只聽“啪”的一聲,卻是皇帝手中的御弓落在了地上,猶若未聞,只問:“你說什麼?”崔邦吉只得又說了一遍,見皇帝臉上的神色漸漸變了,蒼白的沒一絲血色,驀得回過頭去:“朕的馬呢?”李德全見他連眼裡都透出血絲來,心下也亂了方寸,忙著人去牽出馬來,待見皇帝認蹬上馬,方嚇得抱住皇帝的腿:“萬歲爺,萬萬使不得,總得知會了扈駕的大營沿途關防,方才好起駕。”皇帝只淡然低喝一聲:“滾開。”見他死命的不肯鬆手,回手就是重重一鞭抽在他手上,他手上巨痛難當,本能的一鬆手,皇帝已經縱馬馳出。
李德全又驚又怕,大聲呼喝命人去稟報扈駕的領侍衛內大臣,御前侍衛總管聞得有變,正巧趕到,忙領著人快馬加鞭,先自追上去,諫阻不了皇帝,數十騎人馬只得緊緊相隨,一路向京中狂奔而去。
至京城城外九門已閉,御前侍衛總管出示關防,命啟匙開了城門,扈駕的驍騎營、前鋒營大隊人馬此時方才趕到,簇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