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伐金歸來後,孛兒帖幾乎完全變成了一個啞巴,成吉思汗不提出詢問,她就從不開口。久而久之,他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但是,面臨著有生以來最為艱巨的遠徵,成吉思汗不得不說話了。
&ot;我要再次出兵了,還是會帶走你的兒子。&ot;
&ot;要打仗了嗎?想出徵就出徵吧,不必在意我,你又不是第一次遠離我了,這已經是習慣成自然的事情啦。如果不想作戰,那麼就休息。這些年來,你不是一直在無所顧忌的自行其是嗎?&ot;
孛兒帖的沉靜比譴責更加容易刺痛人心。
&ot;但這次不同,也許會死很多人,也許朮赤再也回不來了,包括我也可能會死在異鄉。&ot;
&ot;大汗啊,你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ot;孛兒帖露出難得的笑容,也就是在這瞬間,當年那嫵媚少女的丰姿再度回到了她的臉上。
&ot;做為你的老妻的我,除了服從還能怎樣呢?這是命中註定的事情,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ot;
&ot;我明白了。&ot;
成吉思汗知道她不快樂,但卻無計可施。這是一個奇怪的輪迴,自己的地位蒸蒸日上,自己的權力無遠弗界,卻不能給予身邊的人更多的快樂。不止孛兒帖,即使是忽闌也日趨悶悶不樂。那種不滿如同北方飛來的如席雪片般無休無止地落下,最終積澱為一層難以化解的堅冰。
&ot;大汗還不滿足嗎?蒙古的姑娘、漢人的姑娘、女真契丹的姑娘圍繞著你,這還不夠嗎?現在又要將花剌子模的姑娘用大象馱到自己的帳幕之中嗎?&ot;
撫著已經超過十歲的兒子木禿堅的頭頂,忽闌用半是抱怨,半是揶揄的口吻說道。
今日之忽闌,任何讚美之詞都無法形容她的美麗。而在這美麗之外,還有著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可是,她的眼角眉梢分明隱藏著幽怨的餘韻。每當提及成吉思汗的那愈發壯大的后妃隊伍,忽闌的口調就會充滿的諷刺的意味,但是,這卻不能減損她一絲一毫的風度威儀。看來她對於成吉思汗的愛情還是堅信不移的。因此,在俏皮話過後,她還是提出了非常積極的建議。
&ot;進攻吧!沒有猶豫的必要!花剌子模是一個強國,打敗它會為大汗帶來更多的榮譽與戰利品,如果它只是一個貧弱的小國,反而沒有任何價值了。大汗一生都在進攻,這一次也不必改變。蒙古人需要戰爭的烈火,你自己也需要,我將陪同你一起投入激烈的戰鬥之中,在兵燹的曠野之中與你並肩而立。戰鬥的吶喊,箭簇的呼嘯,刀劍的碰撞,戰馬的嘶鳴,這一切才是屬於我們的最真實的生活!&ot;
&ot;這是你想要的嗎?你確信嗎?&ot;
望著目光狂烈的忽闌,成吉思汗喃喃問道。忽闌的話語已經點燃了他心中戰鬥的激情。
&ot;是的!&ot;忽闌的口調異常堅定,&ot;這華麗的帳幕,璀璨的珠寶對我而言毫無意義。在我看來,它們只是華麗的幻影而已,一旦我離開,它們就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虛空之中。回去看看你自己的帳幕吧,又何嘗不是如此呢?&ot;
&ot;謝謝你!&ot;
成吉思汗點了點頭,轉身欲行,卻又被忽闌叫住了。
&ot;大汗!我從沒要求過什麼,更沒抱怨過什麼,當我與你共同置身於花剌子模的戰火之中時,我是快樂的!我將無怨無悔,無欲無求。唯一的希望只是到時候能夠請大汗仔細聆聽我的言詞。僅僅一次,我就徹底滿足了。&ot;
&ot;你想說什麼?&ot;
&ot;現在還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萬能的長生天在對我發出連續不斷地召喚。那個聲音在我心底發出強烈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