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孩子在流浪過程中受過不少的苦啊,連我寒食色這種大學以前思想品徳年年得優,大學期間差點就入黨的大好女青年都不相信。
看著他那種提防的眼神,我心內一陣痠軟。
孩子啊,你真是生不逢的娃,要是晚出生個幾十年,等到咱們走到社會主義中級階段,社會生產力也顯著提高了,小康也大部分實現了,市場經濟也能完善駕馭了,法治體系也健全了,物質條件也充分了,那時候你再來當乞丐,絕對能天天都吃開封菜(KFC)。
但現在,這孩子稚嫩的,十七八歲的,或者十八九歲的臉上,卻是一副“這老女人鐵定是想把老子騙去賣了”的懷疑神色。
確實我從第一次看到他時起,就有了如果有天實在窮得山窮水盡,就把他迷暈了,然後脫光稱斤論兩賣掉的念頭。
雖然這孩子滿臉灰塵,黑得看不見面板底色。但政治班導教過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這個方法論,加上我多年修煉出的媲美雷達的專門搜尋帥哥的火眼金睛,我敢肯定,洗一洗,他絕對是個妖孽的娃。
不過現在,我確實只是想給他點吃的。
也許是我眼中真誠的光芒打動了他,那孩子漸漸放下了戒備,接過了我手中的飯盒,像蚊子一般哼出了聲:“謝謝。”
“別客氣。”我對他展開一個耶穌他媽媽那般的微笑,然後……從他面前的小紙盒中,拿出了六塊五毛錢,接著揚長而去。
我寒食色以預備黨員的身份發誓,那盒子裡面裝有番茄炒蛋 ,糖醋白菜,還有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月光口中搶下來的一大塊雞肉,絕對是值六塊五的。
我左手拿著明天的早餐費,右手拿著盜版DVD,悠悠閒閒地走回家。
身後,一股憤怒的灼熱的光“嗖嗖”地射來。
回家後,換衣服,卸妝,泡澡,然後開始坐在電腦前看《犯罪現場》。
但實在是太血腥,看了一集便支援不住了,趕緊關上。接著看了會有才人士製作的BL版《康蘭秘史》mv,小哇那可憐的水靈俊俏的娃啊,居然在裡面自攻自受,害得我無語凝咽。
看完之後,忽然覺得累了。便到落地窗前坐下,看著江對面的萬家燈火。無數的霓虹燈,將這個城市的夜空染上了淡淡的紅,一種不純粹的顏色。夜風將江面吹皺,形成一條條微小的細紋,那是一種清澈的柔軟。遠處的大橋上,一輛輛車快速地駛過,一個個光點,在平面上流溢著。
落地窗是緊閉著的,整個城市在此刻是靜謐的。
我張開雙臂,將膝蓋抱緊,而頭,則微微偏著,枕在硬硬的膝蓋上。那剛洗過的發,就這麼搭在手臂,涼而溼潤,一條一條地慢慢散開。
閉上眼,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一扇落地窗前,溫撫寞從後環著我,輕細的聲音,拂過耳廓:“寒色,以後我們就買間這種能看見江水的房子,然後我工作,你在家,幫我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話音猶在,人卻無蹤。
想著想著,眼睛忽然熱熱的。
為了迅速擺脫這種傷感情緒,我使出絕招--拿出存摺,開啟,看著上面的數字,眼睛眯成一條縫,像只偷了油的老鼠,笑得四肢抽搐,花枝亂顫,無比猥瑣。
我的存款啊,果然是治病法寶。
就這麼,我摟著存摺,美美地做了一晚上的夢--人民幣跟雨一樣從天上灑下來。
第二天起床,覺得腰痠背痛,絕對是夢中撿錢的後遺症。
照舊是打仗一般的,洗漱,化妝,穿衣,梳頭,出門,從小乞丐那裡換零錢,吃牛肉麵,最後到醫院。
正打著飽嗝要進門,卻發現月光和葵子這麼一大早就待在我的診室中,一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