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南下之事錢謙益已經派人去通知西南明軍,但是阿爾津出發時桂林大捷還沒有發生。歷史上阿爾津南下的目的,乃是為了剿滅位於廣東西部高、雷、廉、瓊四府的廣東明軍殘部,以及隨時都有可能反叛的潮州總兵郝久尚。可是陳文在浙江戰場上的異軍突起使得阿爾津提前啟程,目標也變成了威脅更大的陳文。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運籌清楚的了,必須及時告知陳文,提前進行準備才行,而錢謙益此前也曾派人去通知黃宗羲,只是沒想到黃宗羲離開金華後便直接趕來,反倒是錯過了信使。
然而,當黃宗羲聽過了這件重大軍情後,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於尼堪的身上。無論是尼堪本人,還是那支由「真正滿洲」組成的大軍都比阿爾津的那支幾千人的小部隊要更加可怕得多。但是恍惚了瞬間過後,黃宗羲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尼堪能夠威脅到的乃是西南明軍,他們的手伸不到那裡,眼下必須防備阿爾津與陳錦合流對付陳文,或是南下福建進攻還在圍城之中的鄭成功,這才是當下的關鍵。
互相交換了一下了近期得到的情報,黃宗羲便告辭重返金華,雖然他一直看陳文不順眼,但是這個武將和那支連戰連捷的大軍怎麼說也是王翊在世時的心血所繫,黃宗羲不可能坐視其被清軍剿滅。況且,陳文這個傢伙也並非一無是處。
送走了黃宗羲,柳如是便回到了錢、黃二人密議的房間。
「黃太沖那邊還是認定臨海伯是閹黨餘孽嗎?」
閹黨餘孽的看法乃是前年年底黃宗羲前來拜見錢謙益時提到的,原因則是王翊寫給他的那份關於陳文反對赴日乞師的書信。這件事情由於餘煌那個閹黨餘孽的存在早已變了味道,陳文對日本這個國家的抵制心態已經被他們看作是政治上的站隊。
只不過,陳文這幾年披荊斬棘愣是從不可能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而且在對待王翊遺孤的那件事上黃宗羲也總覺得欠了王翊和陳文一些,再加上陳文乃是王翊的部將出身,所以即便是看陳文不順眼,他也還是一次次的南下金華。畢竟在浙江戰場上,他也沒有第二個可以選擇的物件了。
「太沖,還是那副老東林的舊思維,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算是極為難得了。」說罷,錢謙益嘆了口氣,繼而說道:「可現如今這樣的局勢,若是還拘泥於黨派之見,各部王師又如何能並肩作戰。只怕到時不光無法中興大明,華夏也將再度亡於韃虜了啊。」
錢謙益的哀嘆立刻引起了柳如是的贊同,當初錢謙益兩度被滿清下獄,便是柳如是大力奔走才將其從囹圄之中解救出來。後來謀劃抗清,為明軍蒐集情報,傳遞訊息,甚至變賣家產資助義軍,這些事也都是在柳如是的激勵下完成,二人之間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種以詩文唱和而成的情人,而是真正意義上能夠同甘共苦的革命伴侶。
此刻錢謙益的嘆息聲中充滿了對時局不利的感慨,柳如是很清楚,這並非是黃宗羲的那點事情那麼簡單,曹從龍之亂徹底打亂了錢謙益的思路,也進一步引發了他的不安,至於馬進寶的死反倒是把此前的猶豫消除了個乾淨。
「得想個辦法弄清楚王長叔到底是真心投了韃子,還是虛以為蛇。」說到這裡,錢謙益以著令人難以捉摸的跳躍思維轉到了另一件事上。「河東君,待風聲漸緩,老夫也是時候該動身去親身見一見那位聞名東南的國朝名將了。」
一語說罷,柳如是眼中的那份崇敬和愛慕早已濃得再也無法化開,對於才學、對於智慧,更是對於錢謙益剛剛所表現出來的那份難得的勇氣。
第七章 驚變
錢謙益提及的那兩支南下清軍,後續出發的還在路上,而先期南下的此刻已經抵達江西的省城南昌府。
按照地理來說,自南昌府向東,越過饒州府或是撫州府便可以進入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