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非王江被俘,清軍恐怕也沒有這等機會,從清軍南下以來,浙江抗清義軍多如牛毛,可真正讓浙江清軍感到撓頭的卻只有大蘭山明軍這一支,因為這支明軍不僅可以支撐為數不少的軍隊作戰,而且還能做到軍紀嚴明,這樣可能與滿清爭衡民心的義軍,才是最具威脅的,而這其中多有王江的功勞。
如果那個用兵已經開始初現名將風範的大蘭賊陳文,配上能夠以大蘭山一隅之地支撐大軍的實用型文官王江,這樣的組合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能夠平定的了。
而現在,沒了王江,陳文只能靠著以借款為名強行索要民財,就算他能撐過今年,明天還不了銀子,他在金華府一樣站不穩腳跟。畢竟那些士紳是個什麼貨色,為官數十年的陳錦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陳文能撐到明年的事情陳錦估計著他也是想多了,只要等江西、福建、南贛兩省三地的清軍完成剿滅張自盛的任務,便可以大舉進入衢州,到時自是要看看那武將還有什麼招數可用。
至於鄭成功,且忍他數月!
……
或許是心靈感應,遙遠的浙西衢州,陳錦計劃在消滅陳文後騰出手來再對付鄭成功的時候,福建南部的漳州府城外,鄭成功在圍城大軍的中軍大帳中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
兩個月前的正月初三,鄭成功率領船艦二千餘號,直航漳州府海澄港口。海澄守城參將赫文興、署海澄縣知縣甘體垣開城投降。數日後,鄭成功分兵切斷由泉州通往漳州的要道江東橋,滿清漳州總兵王邦俊被迫據守漳州府城。一時間,漳州「鄉民豎旗響應」,清軍「四面皆敵,孤城單危,勢在急迫,萬難支吾」。
至二月初二,在清除掉城外的防禦設施後,鄭成功決定發起總攻。戰場上,明軍奮勇攻城,而清軍則負隅頑抗。待遊兵營吳世珍中炮犧牲,強攻未能得手,鄭成功只得轉而下令挖掘地道,試圖以放崩法破城。而所謂的放崩法,便是後世的爆破。
地道已經挖掘月餘,從火器營何明的口中得知,地道已經挖掘完成,只待裝填好火藥便可以引燃炸城。
經歷了去年的磁灶、錢山、小盈嶺三戰三捷,鄭成功指揮的福建明軍可謂連戰連捷,一時間福建清軍已經再無可以用來援救漳州的部隊了。而隨著舟山的淪陷,舟山明軍也被迫南下福建,進入了他佔據的海壇,只差成為他麾下這支福建明軍的一部分了。
可這世上的事情一利必有一弊,舟山淪陷,浙江清軍便徹底騰出了手,眼下福建清軍已經無能為力,浙江清軍遲早會南下援閩。如此一來,他在福建的勢頭便很有可能被遏制,光復漳州的軍事行動也有可能受到阻礙。
所幸的是,舟山明軍的威脅不再,但是金華府卻突然竄出個叫做陳文的明軍武將。鄭成功此前詢問過前來接洽的兵部侍郎張煌言,原來這個陳文在去年在四明山明軍慘敗的大背景下成功殲滅了一支尾隨而來的清軍精銳,而後他更是從魯監國的朝臣口中得知了去年發生在金華府的戰事。
鄭成功很清楚,陳文在金華府的存在對於他來說非常有利,只要有此人在金華府一天,浙江清軍便絕難繞過那裡援閩,甚至連南直隸和江西的清軍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畢竟金華緊鄰著杭州和衢州,無論陳文拿下了這兩個府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威脅到這兩個省的安全。
唯一讓他感到不安的,便是此人乃是王翊的部將,而王翊則是魯監國任命的直浙經略。更重要的是,前不久魯監國在進入海壇的同時還派出了另外一個兵部侍郎去冊封陳文為伯爵,似乎有回到浙江與其合流的跡象。
自古擁立乃是千古奇功,可被擁立之人未能奪取至尊位,擁立他的人便是罪大惡極的叛逆。鄭家在擁立唐藩的事情上得罪魯藩過甚,鄭成功斷不會相信,若是魯王得了天下,鄭家會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