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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前幾個月,成都的*形勢又一次空前大好,好些地方又動了武。如全國各地一樣,搞武鬥的起始者和熱中者,多半是自以為什麼都懂了的中學生紅衛兵、或與他們年齡相仿的小青年,而大學生紅衛兵、或社會上年齡較大的人,卻較被動,更別說象他這樣已大學畢業了的知識分子了,因此,他便回川南老家躲了三個多月的武鬥。黃成的入獄和逃跑,他在家鄉就知道了的。現在成都又再次嚴格實行軍管,中央又頒發了《關於高等院校下放問題的通知》,學校將有大的變動,他得知後才趕緊返了校,前天才回來。

黃成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幸好上北京時一路上玩了二十多天,否則,無論助教晚回來幾天、或自己早來幾天,在這個聞名古今的錦官城裡,舉目無親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這兒到紅派前線還有幾百里路遠呢。

第二十七章

二 十 七 人 是 最 可 怕 的

意外地見到黃成,助教又驚又喜。他雖然剛從家鄉回來,但與黃成失之交臂,實際上已好多年沒見到過這個小兄弟了。

簡單交談後,助教立即帶黃成去接風,正好也快到晚飯時間了。

他不敢帶黃成去學校食堂,怕過多的同事和學生們看見他這個衣著狼藉、身份不明的客人,他不知道出逃的黃成,身上居然有林場的出行證明。

在校門外九眼橋附近,助教帶黃成進了一家熟悉的飯館,那飯館雖小但頗整潔。

買票時,助教問黃成要多少飯,黃成不好意思地只要四兩。助教側眼瞟了瞟他的清瘦臉,共買了八兩,其中自己只要二兩,菜則是一缽大份的水煮肉片。

在學校食堂裡吃飯,可以用按每月定量領買的飯票,在外面則必須用糧票。

糧票太寶貴了。去糧店將自己的定量換成糧票,必需單位的證明,而且是小量的。誰都喜歡持有和儲存使用方便的糧票,為防止濫換,不管有無理由,各單位和糧店便一律寧左勿右,卡得很嚴。

助教剛回家吃了三個月回來,急需糧票郵回家,這次黃成潦倒而來,免不了又要花一些,走時肯定還要給一點。所以,他是忍痛帶黃成出來,只敢給自己買了二兩。

黃成以為助教是四體不勤的書生,飯量變小了,便只顧自己埋頭苦幹,沒在意助教的慢動作。助教見瓦缽中很快就肉盡湯光,連忙又去買了份麻婆豆腐,違心地假問黃成還要飯不。

黃成見助教飯量那麼小,相比之下自己就太能吃了,便不好意思地謝絕了。他真想再來它媽的六兩,吃不完就用手帕包走!他已習慣了捎帶各種骯髒的食物。

回學校的路上,有些商店已開始亮起了電燈。兩人漫步在熱鬧的人行道上,助教輕扶著黃成的肩,熱情地指點介紹街景,掩飾著心中的一絲歉然。

天完全黑了後,助教帶著黃成去了澡堂,用自己的舊衣褲,給黃成換下了髒臭的內外衣。兩人個子差不多,還正好。

回到用板壁隔出的單身小宿舍,助教用大搪瓷缸,泡好了剛從家鄉帶來的老山茶,一人一個漂亮的玻璃杯。

他邊往兩個杯裡倒茶,邊問黃成下一步的打算。

黃成說先到前線混段時間再說。

助教揚起眼鏡,搪瓷缸停在空中,大感意外:

“你去那兒幹啥子?比你鐵桿得多的人都跑了,連祁二痞他們都回去了,你還想往那兒跑?去殺人還是去拿給別人殺?不是?不是哪你去幹啥子?找吳玉蘭?”

他從弟弟口中早就得知,姓吳的那個女孩子和黃成吹了後,又同本縣紅派的某個陳營長好上了。陳營長那個人他不認識,聽說是縣百貨公司的幹部,當然有工作有錢。難道黃成還不死心?

“哪裡是去找她呀,人家都要結婚了。”黃成趕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