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人群裡一較短長。”她輕聲的說。
“確實不錯,”他看了她一眼:“所以男人比女人難做,他們不能夠很容易的獲得片刻孤獨。人往往都受外界的操縱,不能自己操縱自己,這是最可悲的事!”“我有同感呢!”她低低的說,伸展著手臂,想起那間盛滿暮色的小屋,她寧願蜷縮在那沙發裡,不願待在這燈燭輝煌的大廳中。
“我和伯南見過很多次,他不常談起你,”他說,在人群裡搜尋著伯南:“你們有孩子嗎?”
“沒有。”她輕聲說。
“我有兩個,”他喝了一口茶,愉快的笑著,眼睛裡突然閃爍著光彩。“孩子是一個家庭裡的天使,你們應該要孩子,那會使家庭熱鬧很多。”
“你太太沒來?”她好奇的問。
“她不喜歡應酬。”
“我也是。”她嘆息一聲,似乎不勝疲倦,並不是每一個丈夫都要強迫太太出席宴會呀!
伯南遠遠的走來了,手裡拿著姸青的披肩,對夏夢軒客氣而疏遠的點了點頭,他誇張的把披肩披在姸青肩上,用不自然的溫柔說:“姸青,你身體不好,別坐在風口上,當心回去又要鬧頭痛了。”
姸青看了伯南一眼,什麼都沒說。她是瞭解伯南的,在人前,他總要做出一股溫柔體貼的樣子來,朋友們都認為他是“標準丈夫”!在家裡呢?溫柔體貼就都不必要了。順從的站起身來,跟著他向前走去,伯南暗中狠狠的捏著她的手臂,在她耳邊悄悄的說:“你該去和主人談話,別和那個夏夢軒躲在一邊,他只是個貿易行的老闆而已!滿身銅臭!那邊那個白眉毛的老頭是孟主任,在我們部裡很有點力量,對我出國的事頗有助力。他對你的印象很好,去和他多談談!”
她愕然的看著伯南,他想要她和那個孟主任談什麼呢?孟主任!就是那個用膝蓋碰她的老頭!她的胃部一陣痙攣,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僵硬了。
“不,伯南,我要回家。”她低聲的說。
“什麼?”伯南皺緊了眉。“你是什麼意思?”
“我要回家。”姸青像孩子似的堅持著:“我要馬上回家。”
“胡鬧!”伯南捏住她的胳膊。“上前去!”
“不!”她向後退,用執拗而又委屈的眸子望著伯南:“我要回家,請你帶我回家!”
怒氣飛上了伯南的眉梢,他緊握著姸青的手臂,彷佛立即就要發作,但是,他又忍下去了,望著姸青那張小小的、堅決的臉,他明白她固執的時候,誰也沒辦法讓她屈服。收起了怒容,他說:“好吧,我帶你回家。”
到了主人面前,伯南的臉色已經柔和得像個最深情的丈夫,對程步雲點了點頭,他溫柔的攬著姸青說:“對不起,內人有些不舒服,請允許我先告辭一步。”
主人夫婦一直送他們到門口,且送他們坐進汽車,伯南憐惜的把西裝上衣披在姸青的身上,看得那個程太太羨慕不止,車子開走了好久,才回頭對程步雲瞪了一眼。
“你該學習。”
“算了!”老外交官咧嘴一笑:“人家是小夫小妻呀!”
這兒,車裡的伯南已經變了臉,從反光鏡裡瞪著姸青,他厲聲說:“你簡直可惡到了極點,完全給我丟人!”
姸青縮在座位裡,用披肩裹緊了自己,怯怯的說:“我──我很抱歉。對不起,伯南。”
“我不知道為什麼娶了你?”伯南怒氣衝衝的吼著:“倒了十八輩子的楣!”姸青咬住了嘴唇,每當她無以自處的時候,她就只有咬緊自己的嘴唇,好像一切難堪、哀愁、痛苦……都可以在這一咬裡發洩了,或者說,因這一咬而被控制住了。可是,淚霧升了起來,她看不清車窗外的任何景緻了。
“你永遠學不會!永遠長不大!永遠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