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根本沒看那女子,只在愁著這下子怎麼交代?
一邊想著一邊邁步就走——這女人反正已經活不了了。
剛一抬腿,忽然覺得小腿肚劇痛,他一驚,腿不由自主一軟,身子一栽。
血泊裡奄奄一息的女子,忽然將手中柴刀一豎!
“哧!”刀尖從這紅門教徒前心穿入,後心穿出,血花飛濺!
紅門教徒瞪大了眼睛,喉間發出格格的渾濁呻吟,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在這裡。
他艱難地半轉身,眼睛向下。
他身後,小小孩子,咬牙,低頭,用力從他小腿肚裡拔出小柴刀,鮮血飛濺,濺在他臉上,他露出噁心的表情,大聲道,“臭!”
這是這個紅門教徒,一生裡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砰。”屍體墜落,塵埃濺起,沙沙落在血泊上,血泊裡的女子,露出虛弱而滿意的笑容。
她吃力地抬起一根手指,直直指著地窖,隨即閉上了眼睛。
她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孩子愣愣地看著死去的母親,又看看那紅門教徒的屍體,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蹲下身子,吃力地將母親的屍體一點點挪動,挪到了廚房裡,推進了地窖中。
然後他爬進去,關上地窖門,把棉被給母親蓋上,自己蹲在地窖門邊,手中小柴刀,直指向天!
……
噹噹噹。
這座普通小院裡的一場殺戮無人得知,但聲音卻響遍四周。
這聲示警訊號一出,隔壁的女子迅速跳起,藏孩子,備武器,同樣敲響自家的鐵塊!
隔隔壁的女子,聽見聲音的那一刻,也是同樣的動作!
示警訊號一聲接一聲響起,一聲接一聲傳遞出去,迅速流過街道,流過區域,流遍全城!
“什麼聲音?”城門之上,一個銀甲紅披風的青年男子,緩緩步下城樓,身後護衛甲冑齊全,畢恭畢敬地雙手遞上一方雪白的錦帕。
男子接過,隨意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手指一鬆,染血的錦帕落在一張死不瞑目的臉上。
那是守門的雲雷士兵,身上傷口無數,鮮血靜靜流淌,縱橫在城樓階梯上。而整個城樓階梯一路,到處都是這樣的屍體,濃膩的鮮血積成寸許,紫紅髮黑,倒映幽黃的天光。
銀甲男子視若不見,輕輕鬆鬆踏血而行。
“好像是什麼敲擊之聲,到處都有。”他身後的武士皺眉道,“難道是示警?可是沒可能這麼快啊,剛才那個斷了腿計程車兵想點起狼煙,咱們不是及時撲滅了麼?”
“這些雲雷蠻子,可真是厲害。”另一人咋舌道,“兩千人,咱們又是偷襲,竟然足足抵抗了咱們陷陣營一萬人一個時辰!這種戰績,我東堂國內,也絕無僅有!”
他話一出口,便覺失言,偷偷瞄一眼男子臉色,看不出喜怒,更加心下不安,連忙試圖補救,“不過這些雲雷蠻子,終究沒法和咱們的第一陷陣營相比,這可是當初封老都督傳下來的東堂第一軍……”
他說到這裡,臉色霍然又變。
不好,越說越錯,犯忌諱了!
在東堂國內,誰不知道主子是東堂第一青年名將,是昔日封大都督的親傳弟子,繼承了封都督的衣缽,也繼承了封都督的陷陣營,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封都督滿門被斬之後,封家的一切便成為了主子的忌諱,從此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有人說這是因為他沒有及時救下封都督一家,心中傷痛,有人嗤笑傷痛未必,封都督家門不幸,最大得益者還不是這位少將軍?他和封家關係如此密切,為什麼封家惹出如此大禍,他卻能獨善其身?
也有人說這位少將軍,大概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