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鬆一口氣,還沒摸清情況的許新子就冒冒失失地道:“咱們要去堯國?那君珂怎麼辦?她……”
“許新子!”戚真思一聲叱喝,隨即忐忑地看向納蘭述。
她沒打算不告訴納蘭述君珂的情形,卻不想這麼冒失地提起,害怕納蘭述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君珂……”納蘭述神情愕然,“小珂不是帶領雲雷回關外了嗎?就雲雷軍一路打回去那架勢,小珂必然還在雲雷軍中……怎麼?”他神情緊張起來,霍然站起,“小珂追過來了?在哪裡?小戚,攔住她,讓她回去!”
戚真思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低低道:“沒……”
許新子突然大步上前,怒視著戚真思,戚真思霍然抬頭,眼神狠狠地逼視過去。
許新子卻沒有退縮,他素來和君珂交好,也不明白戚真思不敢開口的難處,一扭頭大聲道,“她扮成黑麵蠻子,在城門前……”
“啊……”
“城門”兩個字就好像一道潛伏的驚雷,剎那間便劈到了納蘭述的頭頂,又或者是一柄燒紅的匕首,狠狠撬開堅硬的頭骨,將那些凝固塵封的極度悲憤、無限疼痛、血色記憶,泣血長嚎,毫不留情地狠狠挖出,揉成滾熱的火冰冷的雪,狠狠塞進胸臆,蹂躪一個人全部的精神和神智。
納蘭述向後一仰,眼神裡剎那無盡的黑!
腦海裡無數東西飛竄而出,一幕幕影像快如閃電,快到他的意識無法捕捉,只隱約感覺到人影飛旋,匕首暗藏,金棺亂火,斷肢零落……那樣的飛閃令他暈眩,思維被攪在了泥淖漩渦,在閃到最快的時刻,突然有一幕模糊的影像慢了一慢,那是個倒著的影子,隱約像是一個人半跪於地,維持著一個回首的姿勢,身下的鮮血染紅大地……他想仔細看清楚,那一幕卻模糊得像隔了無數層紗幕,隨即紗幕一卷,腦海裡似被什麼一抽,黑暗轟然降臨。
“砰”一聲,他倒栽了下去,唇角一絲血跡浸出。
“主子——”
戚真思撲過去,伸手一把脈,臉色大變——納蘭述醒來後迴歸正常的內息,此刻又亂了!
她怒極回首,一腳將傻在那裡的許新子踢了出去。
“從現在開始!”她狼一般地環顧所有人,每個人接觸到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低下頭去,“所有人,不許在主子面前,提一句城門,不許將冀北和君珂發生的事,提一個字!”
“你要丟下君珂?”
冷冷淡淡的聲音,竟然是從來對戚真思毫無異議的晏希。
戚真思回頭看他,晏希還是那漠然神情,但他再漠然,此刻說出這句話,就已經是最大的抗議。
戚真思緩緩環視一圈,每個人的神情,都深深疼痛和不滿。
君珂不僅是堯羽衛共同教出來的徒弟。
她是他們的盟友,恩人,和親人。
堯羽衛沒那麼容易接納一個人,最初對這少女,不過一份審視的心態,然而那少女一開始就用自己的毅力震撼了他們,繼而用她的勇氣、堅持、有所取捨、恩怨分明,令每個堯羽衛傾心接納。
但真正的生死交託,還是在燕京城門之上,因為君珂的拼死挾制,才有三百堯羽的安然出城。
這是恩,堯羽衛不願忘記。
更何況,君珂是為救納蘭述和戚真思,才自戕於仁化城,此刻她生死未明,卻要丟下她?
堯羽衛寧死,也做不到。
沉默的壓力,巍巍如山,感受到那份不滿和排斥,戚真思心底發出一聲唏噓。
繼冀北*大難,家破人亡之後,難道連從來都兄弟一般生死與共的堯羽衛,也要因此發生分裂嗎?
戚真思垂下眼,眼神裡淡淡哀傷,深深決然。
有些事,就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