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手段,因為回京後,召御醫診治時,那位名動天下的傷科聖手對著他的傷口驚歎不已,摸著那微微凸凹的傷痕著迷,險些忘記是來看病的,最後才想起來自己的職責,小心翼翼抽去了傷口縫合的筋線,像捧著寶貝一樣顛顛捧回去了,而他自己,對著那淡紅的傷疤,心裡湧上一股奇異的感受——不會吧?那女人真的剖掉了他的肚子?
燈光遠遠射過來,他的臉不易察覺地冷了冷——膽大包天!小心不要給我再遇見!
進門的老者慢慢踱了過來,在桌邊坐下,燈光映著他清癯的臉,眉宇透著點操勞日久的暗青色,神情無喜無怒,只有在看著面前英銳男子時,才有微微的暖色。
大燕皇帝陛下,納蘭弘慶,平和地看著他最為愛重的長孫,皇太孫納蘭愈。
愈:超越、更加、勝過、癒合。這樣一個名字,代表了大燕皇帝對於這位皇長孫毫不掩飾的期許和愛重。
他期待皇太孫勝過皇族宗祖,締造大燕盛世;他期待皇太孫雄才偉略,將因為藩王分封制而導致的諸藩勢大中央積弱局勢改善,積年弊病,在他手中“痊癒”。
事實上,納蘭愈也沒有辜負皇祖父的期待,英華內斂,沉穩隼利的皇太孫,其資質遠超他個性軟弱的父親、皇太子納蘭遠,朝中甚至有傳言,陛下萬年之後,是要將皇位直接傳給太孫的,否則何必皇太子還沒接位,就先立了太孫?
太孫天資英睿,從他七歲給自己起了字就可以看出來——七歲時,皇太孫上書皇帝,自請起字為“君讓”。皇帝問為何是這兩字,納蘭愈答:“為大燕皇圖當愈戰愈勇,為人子孫則當君子謙讓。”
陛下大喜,認為這個孫子懂進退有分寸——小小年紀,便知道這樣一個名字所代表的特殊含義,起了這麼一個帶有退讓味道的字,中和了“愈”字的凌厲凌駕之勢,也緩和了因為這個名字可能帶來的嫉妒和矛盾。
自此“君讓”這個名字滿朝皆知,納蘭愈這個名字倒很少有人提起,但天下能直呼這個名字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那件事你辦得怎樣?”納蘭弘慶坐下,敲敲桌面,“一定要快準狠,不得猶豫,以防困獸猶鬥,壞我朝綱。”
“皇祖父放心。”納蘭君讓笑容微帶森寒,“鬥獸者,鉗其手足,蒙其口鼻,刺其腹心……孫兒一定不會令您失望。”
納蘭弘慶含笑瞟了納蘭君讓一眼,眼神滿意,卻並沒有說什麼,眼角無意一瞟,忽然看見地面那道森綠的光影。
他一怔,這才看見納蘭君讓手中是那塊白色的石頭。
“君讓,這不是朕賜你的月白石嗎,怎麼會有這種顏色……”納蘭弘慶說了一半,納蘭君讓突然手一翻,將石頭轉了個方向,雙手往上一呈。
剎那間碧綠光華滿眼,六芒星射,如眼中忽然升起一枚巨大的綠色太陽,納蘭弘慶被驚得眼神一跳,霍然站起。
“這是……”
“皇祖父。”納蘭君讓聲音冷靜,“我們之前,錯了太久。”
納蘭弘慶盯著那白石包裹的一片瑩綠,陷入震驚之中。
數月之前,大燕皇室派往堯國的密探,曾經冒死送來這麼一塊石頭,那密探將石頭浴血送到,只說了一句“白石谷……內有要緊……”便傷重而死。留下大燕密探組織對著這石頭茫然無解,只好上呈皇帝,納蘭弘慶研究了這石頭很久,也不得其法,最後便將這玉石賜給納蘭君讓,指望他解開這個謎題。
納蘭君讓對著石頭也費了好大心思,藥水泡,火燒,對月照影,都一無所獲,他是認真的人,從此便將這石帶在身邊,日日思索。
這玉石轉來轉去,卻從沒有人想過要將石頭砸開——這東西質地精美,本身就像珍寶,都以為這石頭本身珍貴無倫,包含要緊秘密,誰想到要去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