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人立即跪倒,三呼萬歲。
“左相姜巍然,門風不謹,致禍他人。著罰俸一年,降三級原職留用。”
“明映郡主姜雲澤,行止不端,著削去郡主封誥,由姜府將其遷居出京閉門思過,無聖旨不得與他人有任何往來事及再度進京。”
姜雲澤身子一晃,坐倒在地,半晌,兩行清淚,自紗幕之後緩緩流下來。
朱家人心有不甘地盯著她,但終究得了實惠,也不敢再言聲。說到底,文武派系的制衡在帝王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殺姜雲澤償命,會導致姜家及姜太后全力反撲,納蘭弘慶也不想招惹這樣的麻煩。不過這邊拍一拍,那邊撫一撫,各自按捺下去罷了。
至於一條人命——反正朱家也不止一個兒子,朱寧不是得了升遷嗎。
“四品皇家供奉君珂,忠職勤謹。”納蘭弘慶垂頭看看君珂,“賜金萬兩,西華門外宅邸一座,賞昭信校尉武銜。”
“謝陛下!”
昭信校尉是正六品武散階,不是實職,還不如君珂這個供奉文銜品級高,不過這也是皇帝的一個安撫的態度,君珂到如今,可算文武職銜都有了。
一場跌宕起伏殺人案,最終的結果,得罪姜家在所難免,武將派系卻因此對她好感倍增;此事除了姜家,眾人也多半受益。朱家接受——兒子沒白死,好歹掙了個三代不替的爵位。現今無戰事,不比開國那年代,王爵滿地封,得個爵位那是天大難得;沈夢沉得意——鬥了多年的左相被貶,雖然依舊原職,但氣勢必然在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挽回;納蘭君讓不介意——好歹沒讓姜氏把事態擴大,導致向家和朱家再鬧起來,影響大燕局勢;向正儀高興——讓那死女人滾得遠遠地,燕京會清靜很多。
納蘭弘慶揉揉眉心,眉宇微露疲倦之色,走過納蘭述身邊時,看看頹然坐地痴痴不語的姜雲澤,道:“睿郡王,冀北對此事,可有異議?”
“絕無異議!”納蘭述立刻欣然表態,“陛下聖明燭照,智珠在握。如姜氏這等女子,深沉奸狡,人品卑劣。冀北還得多謝陛下慧眼識人,使我等不致被其矇蔽,怎敢再庇佑這樣的無德女子?”
他這是露出退婚的意思,納蘭弘慶樂見其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還是趕緊想著怎麼和你母妃交代吧!”
說到成王妃的時候,納蘭弘慶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奇異的神情,隨即消逝。彷彿突然失去了興致,他不再看伏地哭泣的姜雲澤,轉身出門。
“陛下起駕!”
明黃便輿悠悠遠去,轉眼間常春宮前濟濟的人群便散盡。
君珂和納蘭述走在最後,在所有人都跨出門後,君珂轉身,看向倒地勉力看過來的姜雲澤。
那女子密密紗幕裡,看不清什麼眼神,該是許多許多恨吧,這世上總有許多恨沒有來由,就如這女人,她明明不愛納蘭述,卻為了納蘭述,一次次要置她於死。
君珂沒有同情——她被冤枉、被關進大牢、一路試圖掙扎自救時,這女人也沒有同情過她。
她面對著姜雲澤,站定,好整以暇地整理好頭髮、拍掉身上的灰、將那本金剛經踢到一邊、用袖子抹去胭脂、從袖管裡摸出另外一管膏藥,將下巴塗了塗。
精神怏怏的姜雲澤,慢慢瞪大了眼睛。
君珂原本腫得不像模樣的下巴,被那膏藥一塗,便迅速消腫,平復,恢復如常。
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姜雲澤下意識要喚人來看,然而轉目四顧,人早已走光,此刻誰還來理她?
君珂慢條斯理笑了笑,將膏藥收起,她可沒打算把整張臉現在就都消腫,她還要頂著肥臉出去轉一圈呢。
她對著姜雲澤,笑眯眯拍拍下巴,輕輕道:“郡主以後去了鄉下,只怕沒什麼戲法好看,今兒君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