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證據端上來,人證物證,強大的當面衝擊力,成王暴怒之下,如何還能保持理智?
偌大寢殿內一片令人難熬的死寂,每個人的呼吸都憋在咽喉裡,放出來時輕緩悠細,生怕一不小心,驚破了這一刻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良久。
“啪!”
一聲脆響驚得屏息等待的所有人渾身一顫,殘破神主牌位被成王勃然掃落,摔在地上片片粉碎,碎裂聲裡成王聲音也咆哮如裂,“誰!誰幹的好事!”
鐵鈞立即無聲退下,君珂對柳杏林使個眼色,拉著他跟著出去,下殿前隱約聽見成王妃高聲道:“誰?你既怒成這樣,當真心裡不知道是誰?天陽城內,除了負責天陽城戍衛的黑螭軍,誰能入夜在城內驚動民居?冀北之內,除了你那個掌管黑螭的拼命二郎,誰能指使黑螭軍冒這天下之大不韙?王府之內,除了你這十分信重的寶貝兒子,誰能一手遮天,把訊息單對你我瞞個滴水不漏?”
君珂閉上眼,長長舒口氣。
好,好,納蘭述的娘,果然給力。
她站在朱梁畫棟的大殿之巔,遙望著天際一線曙光,想著這一夜驚心動魄,到如今似乎塵埃落定,終於在生死之險間掙扎求活,然而無意間捲入這王族奪嫡秘密,當真能全身而退?
納蘭遷沈夢沉要滅她口,她為此拼命衝到成王夫婦之前,然而過了今夜,成王夫婦,會不會也因為家醜不可外揚,要滅她的口?
一個嬤嬤匆匆走過她身邊,正是先前奉命去傳納蘭遷的婆子,君珂看見她的神色,心中一緊。
果然那嬤嬤進內低聲通報了什麼之後,成王的半句怒喝又飆了出來,“什麼!這孽子——”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黑沉沉的王府西北角,突然傳來一陣喧囂,隱約人喊馬嘶,火把光芒躍動,像是爆發了什麼衝突,深紅火光映著明銳刀光,如一道刃河割裂黑暗和安寧,火光裡竄動的人影依稀便有納蘭遷身影,君珂居高臨下,看見鐵鈞帶人一陣風似地往那方向去了,成王也奔了出來,快步下階,一邊急聲道:“赤甲青鳥護衛立即出動,替換黑螭軍防衛!給我攔住那個孽子——”
喊殺聲更烈,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飄入鼻端,從高處看下去,被親信擁衛著本已經衝近後門,意圖逃脫的納蘭遷,原本如黑色長箭勢如破竹的陣型,漸漸被紅色和青色的軟甲衛士所分割、打散,只留下箭鋒那一小簇,在逐漸圍攏的青紅二色圓圈內左衝右突,包圍者中,青甲衛士精銳更甚一籌,戰鬥也更隼利狠辣,屬於納蘭遷的那個黑色箭頭被不斷削薄,最後只剩下寥寥幾人,被逼著往正門方向移動,隔著遠看不清被包圍者的神情,但也能從納蘭遷披頭散髮拼命砍殺的身影中看出他的憤怒和不甘,忽然刀劍大響,隱約一聲大喝衝破黑暗——“沈相誤我!”
那聲音充滿悲憤,聽得人呼吸一緊,君珂心中卻是一動——納蘭遷為什麼會這麼說?僅僅是因為沈夢沉答應他會殺了自己,結果卻沒殺?納蘭遷敢於在成王眼皮底下詐稱成王薨逝以誘殺納蘭述,他哪來這麼大膽子?是不是沈夢沉曾經許諾了他什麼?他才鋌而走險?
那聲大喝之後,戰局竟突然又有變化,不知哪裡冒出來一隊黑衣蒙面人,二話不說直撲戰團,並不顧惜納蘭遷衛士的性命,招招只為搶救納蘭遷一人,這些人武功高下手狠來得突然,眾人猝不及防,竟然被他們快速撕開一個缺口,護著納蘭遷就要逃出去。
成王大急,在高處揮手示意趕緊攔下——黑螭軍由納蘭遷管理多年,幾成他的私軍,如果納蘭遷逃出府一番煽動,難免不出亂子。
納蘭遷那個戰團慢慢靠近正門,衛士們追上,牆頭突然冒出一隊箭手,亂箭齊發,頓時將追勢壓了下去,眼看就要被納蘭遷踏著屍體逃出門,成王正在跌足懊惱,突然有人朗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