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街上的茶館都是開闊式的,用粗壯的漆木柱子支撐,茶館和街道很近,用著可以坐得矮護欄隔著,遠遠的就能聞到茶香,吉珠嘎瑪發現自己還沒有走就開始懷念這裡,懷念自己的家鄉。
蓄著絡腮鬍的佔堆阿叔撐著護欄探出頭,“嗨,平措家的珠瑪,聽說你考上大學了?這可是件大好事啊,我們鄉里五年來第一個呀,可是為你阿爸阿媽掙臉了。”
於是聽到的人停下了嘴裡的話,紛紛湊了上來,毫不吝惜嘴裡的讚揚之詞。
阿媽阿爸在身邊開心的笑,坦然的接受了大家的讚美。
吉珠嘎瑪咧開了嘴,挺起了胸口,眾人的讚美和親人的自豪讓他打消了盤旋在胸口的烏雲。
軍隊,一個聚集了鐵血漢子的地方,他很高興,自己能夠走進那裡,只要堅持自己的信念,當一名好兵,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他猜不出來,自己到底會有多高興。
那個人,在他的未來,到底扮演了多麼重要的角色。
阿爸阿媽送他一路上了火車,看著鄉里有名的康巴漢子紅了眼圈,吉珠嘎瑪也模糊了視線,汽笛聲拉響,火車緩緩移動,看著外面小跑的阿媽,他終於忍不住隔著車窗玻璃大聲叫道,“阿媽放心,吉珠一定會爭氣,一定會像洛桑家的達瓦阿哥,穿著軍裝帶著紅繡球回來!!”
遠遠的,他聽到了阿媽的聲音,我會放心,平措家的嘎瑪是最棒的。
大包小包,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到昆陸,吉珠嘎瑪頓時發現,這世界小的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
那日裡見到的小子蹲在報名處不遠的花壇邊玩手機,旁邊貼著一個同樣白斬雞的小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樂呵,一個男人從報名處走了過去,低頭細語,男人倒像是個少數民族,剪得寸短的頭髮透露出利落的硬爽。
玩手機的小子似有所感,扭頭望過來,視線就這麼如碰撞在一起的利劍般對上了。
“趙哥,謝謝。”林峰接過房號看了眼,自己果然和三海分在了一起,事實上也想得到,三海他爸安排了個人跟過來,不光是護送他們一路進校,想必也有一些安排,其實林峰不太喜歡這樣,甚至自己的出身他恨不得捂著別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好意也不能太過拒絕,只能開口接道,“那我們就進去了,趙哥就送到這吧。”
三海挑眉笑道,“這地界一看,就是我們的地盤,老爸就愛操心,趙哥慢走。”
兩位太子都這麼說了,明擺著不願讓人跟,趙京也只能將地上的行李一個個的往他們身上綁。
林峰拾掇好行李,站起了身,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大陸那邊的吉珠嘎瑪。
深色的牛仔褲和簡單的T恤包裹著偏瘦的身體,及肩的頭髮已經剪成了短寸,幾乎是挨著頭皮剃的,毛茸茸的頂在腦袋上,被陽光一打,泛著點兒青光,倒是襯托得那張臉精神剛毅了不少,不過,說實在的,卻更嫩了。
與記憶裡的容貌重疊,成熟和稚嫩,封藏和張揚,沉穩和銳利,一樣光滑潔淨的額頭,一樣寒光四射的雙眼,林峰再次晃神,找不到了南北。
最近應付高考和跟訓之餘,不是沒想過這顆珠子的問題,但是想來想去都是反反覆覆的那些東西,過去了,上輩子的事情,有什麼好計較的,可是一見了面才知道,這些自以為穩固的心理建設,如滾滾長江上丟下的幾個沙袋,杯水車薪。
三海順著林峰的視線望了過去,見對面一個黑不溜秋的傢伙也在往這邊望,微蹙眉頭,“怎麼?認識?”
“誒!?”林峰收回視線,“不,不認識。”
“那走吧?”三海拉住衣袖,把人往裡面拽。
林峰忍不住又深深看了那個已經走向報名處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本來以為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