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猜得不錯,倘若田幽宇奪魁,岳家父子只怕當真要請季燕然來幫忙了,向他說明事情原由的話他一定不會推辭與我假訂親,這樣不但可以阻止田幽宇向皇帝請求賜婚,且事情過後即使我不願嫁給季燕然,我們雙方也可隨意取消親事,畢竟他爹與嶽明皎是好友,他又與嶽清音關係匪淺——何況人家本也不願娶我,事後取消親事不成問題。
可有一點我也是才剛想到——事後若我與季燕然當真成婚還好,若取消了訂婚,田幽宇遲早也得知道,那時他必不能善罷甘休,而且因為受了一次騙,他說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那岳家父子為“我”所做的一切豈不都白費了麼?
所以這樣想來,一旦田幽宇在本次後羿盛會上奪了魁,我只有兩條路可選:一,嫁給田幽宇;二,嫁給季燕然。
然而季燕然他並不想娶我,但是如果岳家父子對他說明我的處境,他也許會出於好心或者是出於兩家之間的世交而真的將我娶過門……那我又成了什麼呢?被幫助的物件?被可憐的弱者?善心下的產物?
我不想做強人所難的事,那樣的話我會覺得虧欠他一輩子。
……於是,就這麼因果辯證地推論到此,我除了嫁給田幽宇一途外已經別無選擇。
不錯,在此之前我幾乎已經認命地準備接受命運給我的安排了,說什麼“盡人事,聽天命”,可我卻忽略了這六個字的順序——先“盡人事”,後“聽天命”。先要盡己所能的去解決事情,除非己力所不能及、再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那時才只好聽天由命,坦然地接受事情的發展。
所以……當鬼臉大盜出人意料地出現在我所乘的畫舫上、當我與他偶然地打了這麼一個賭並且贏了賭注後,我意識到自己“盡人事”的機會來了,我要為自己爭取一條出路。
我望著鬼臉大盜,沒有理會他剛才的話,只是輕輕地道:“把我帶離這裡,離開這座城,越遠越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能做到麼?”
大盜伸了個懶腰,笑道:“你已下定決心了?”
我點點頭。
大盜慢慢站起身來,一雙笑眼在我的身上打量了打量,道:“不知道這段時間小月兒你有沒有長胖?我對你以前的體重還略有印象,用輕功帶你出去應當不會被常人發覺,但若你又變得豐滿了……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被人看到喔。”
知他是開玩笑,便沒有理他,我伸手至腦後將發上的海棠花悉數摘下,從懷裡掏出塊絲帕將花包了,而後系在舫壁的雕花窗欄上。
這一次離開,我不想再回來。岳家父子對我再好,也只是因為我是嶽靈歌,慚愧的是我並不能像真正的嶽靈歌那樣毫無怨言地嫁給田幽宇以令他們少操些心,我繼續留在嶽府只會因為自己這個現代人的思想和個性與古代人產生矛盾而不斷地給他們父子帶來麻煩。
嶽靈歌已經死了,岳家父子本當早該經歷這失親之痛的,所以這一次我永遠的離開他們,不過是讓他們的傷心來得遲了一些,早晚都要經歷,好歹知道“我”還活著總比看到嶽靈歌的屍體強。將手帕系在窗欄上是想令他們發現後多少放些心,知道我是主動走的而非遇到了意外,這是我最後一件能為他們所做的事,從此後路歸路、橋歸橋,各自保重吧。
望了眼遠遠的嶽明皎所乘的那艘畫舫,可惜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望向大盜,低聲道:“何時可以動身?”
大盜一笑,道:“隨時可以。”話音剛落,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忽然就覺得眼前一花身上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強大的氣流擠壓著我的五臟六腑,險些讓我七竅流血!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張口尖叫,卻被一隻大手捂在了嘴上。
時間其實很短暫,僅僅只過了幾秒鐘而已,當我腳落實地的時候,人已經在岸上距方才所在的那艘畫舫百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