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咳咳。
“小月兒想家了?”似是不滿自己一直在自說自話,大盜從身後握住我的兩個手肘,偏下頭來看我。
我想掙開他的手,動了動,發現沒什麼作用,只好作罷,望著水光裡他的臉問道:“大盜哥哥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大盜低笑,“眨巴眨巴的,所有的心思都藏在裡頭。當它們看上去天真無邪的時候,就是你這小壞妞動小心眼兒的時候。而當它們看上去無所謂、看上去很冷淡的時候,卻反而是你最在乎、最真心的時候。我說的可對?”
我慢慢垂下眼瞼以掩飾我這雙眼睛幾乎要藏不住的洶湧的情緒。戒備心強的我一向怕被人瞭解怕被人看透,然而此刻被這大盜一字字一句句地戳中那個被我隱藏了許久的最真實的自己時,我卻又忍不住全身心泛起一陣陣被人理解、不再孤獨的愉悅顫慄!
……嘿!這可惡的傢伙……他說這些是想來個反征服麼?我猜中了他的行徑,他便反過來猜我的心思,兩個人似乎展開了一場精神較量呢,被最終征服的那一方想必下場會很慘,賠了面子事小,若是不小心將感情也搭進去,只怕……會屍骨無存罷?!
在裝出來的矜持和骨子裡的好強的雙重作用下,我堪堪地壓下胸中那波險些讓我不顧後果對這男人繳械投降的狂瀾,長長地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重又掀起眼簾,笑著問道:“那麼,我方才想家的時候又是個什麼樣子?”
“唔……”大盜也望向水光裡的我,笑道:“家麼……我不瞭解,小月兒的眼睛裡有暖暖的柔柔的光,我猜那玩意兒大概就是‘家’罷。”
那玩意兒?我想偏臉看他,卻不小心令自己的額頭蹭到了他的唇,慌忙低下頭,惹得他喉間一聲輕笑。
“你說‘猜’?難道你不曾想過家?”我胡亂找著話題以掩飾自己主動被非禮的尷尬。
“唔……想過,天天想。”大盜笑。
“那為何不回去?”我問。
“因我在找回去的路。”大盜依舊笑。
“你……”我再次偏頭,微向後仰以避開他近在咫尺的臉,睜大眼睛望住他。
“我沒見過那玩意兒。”大盜笑得輕描淡寫。
他……原來……是孤兒?
沒見過……說明,說明他自小身邊就沒有親人且獨自流落在外,那麼他是被誰撫養長大的呢?他的功夫又是跟誰學的呢?他總該有個棲身之所吧?莫非當真就是這處幽靜的山谷,天為廬、地為席,伶仃一人?
“在找回去的路”,是否就是說他正在找尋自己的親人、自己真正的家?那麼……他不合常理的盜寶舉動是不是與此有關?他……他原來、原來並非是無法無天的犯罪者,他只是同我一樣,同樣是渴望著一個每當想起就可以讓目光變得暖暖的柔柔的家的孤獨之人……
“那麼……”不自覺間,我的聲音輕柔起來,轉回頭望向遙遠的天空的盡頭,一縷雲軟軟地飄過,留下幾絲淺淺的痕跡。“你可已經找到了路的方向?”
“唔,我似乎迷路了。”大盜笑著放開了我的手肘。
“怎麼?”我回身望向他。
“因為在我尋找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離家出逃的小東西,”大盜伸出一根手指點住我的鼻尖,“令我有些懷疑‘家’是否真的那般乏味無趣、難以容忍,而我是否真的有必要繼續找下去?”
“當然有必要……”我認真地望住他,暫時忽略“小東西”這一令人不爽的稱謂。“我……不是離家出逃,而是、而是覺得……如果我離開,我的家人便不必再為我的事感到為難,只要雙方都知道彼此過得很好就足矣。何況……我也是在為自己找一個新的家……”
“就是那個前院種花,後院種菜,面向大海,背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