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忽見大盜向天上一指,道:“喏,那傢伙的箭!”
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枝黑箭正迅速地從塔陣的黑霧中穿出,向高空射去,直到力竭後重新向下掉落。
“他是想讓你知道他還活著罷。”大盜望著我笑。
……是的。田幽宇身處黑霧之中也許根本難以辨明方向,然而無論石塔怎麼移動,頭頂上的始終是天空。他向著天空放箭,除了是想讓我知道他還活著、不必擔心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別的意圖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這個石塔陣停下來呢?”我急切地自問。就是桃花島的桃花陣也是受黃藥師控制可以停啟自如的,也許這個陣二十多年來就一直這麼開著,只要有人能找到操縱它的機關就能讓它停下來。
“也許機關的總括就在九龍谷內。”季燕然接了我的話道。
我望向他,等著他做出決定。
他低下頭來衝我溫柔笑起,道:“如果靈歌願意,便同我一起去罷。”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這個知我懂我的男人,能與之同生共死,這一輩子已是無憾了。
我望向大盜,正要開口,卻見他自嘲一笑,道:“要轟我走麼?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也要進九龍谷去,這一次卻不是為了小月兒你,而是為了我的身世。”
我默然點頭,轉身望向那橫亙在眼前的參天石壁,石壁腳下,那神秘人始終未發一言地冷冷立著,季燕然笑向他道:“事到如今,只有入谷一途了。”
神秘人仍不吱聲,只偏身閃出他身後的石壁來,定睛看去,卻見石壁上豁然嵌了一道小小的石門,石門上方刻了兩個字:通天。
嬰兒·祭祀
季燕然走上前去,用力推了推那門,軋軋聲響起,一股嗆人的塵土味撲面而來。向裡略一張望,見是一片漆黑,才要邁足而入,卻見大盜一個閃身搶到了前面,回頭笑道:“我已迫不及待了呢!”說著率先向裡走去。
知道他是怕裡面有機關,因此在前開路。我和季燕然既不會武功,便也不阻攔,跟在他身後進了石門,那神秘人最後一個進來,負責斷後。
由於方才石谷內全是石頭,沒有辦法找到幹樹枝做火把,於是一行人只好摸黑行進。走了一陣後,聽得大盜道:“前面是臺階,小月兒當心腳下。”
“嗯。”我應著,小心地沿著臺階一級級向上攀。
這些臺階似乎永無盡頭一般,攀了將近十幾分鍾仍未到頭,難不成還真如石門口那兩個字所說的,這是一道通往天上的石階梯麼?
許是因這麼幹巴巴地走太過乏味,聽季燕然在黑暗裡忽地開口道:“盜兄,你在皇宮裡檢視密案卷宗的事進行得如何了?”
大盜笑了一聲,道:“還好,我不但查到了奈何堡一家當年被滅門的卷宗,也查到了與之相關的玄機公子夫婦遭誅的卷宗。”
“‘玄機公子夫婦遭誅’?”我一陣心驚肉跳,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確實已經被朝廷誅殺了麼?”
大盜頓了一頓方道:“是。夫婦二人皆已‘伏法’,且‘經驗明正身,確為曲玄機、蘇璃二人無誤’。”
一時間我已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黑暗中摸索著握住走在身邊的季燕然的大手,以圖給他些安慰,畢竟玄機公子夫婦已經確定是他的岳父岳母了。
季燕然也反手握住我的手,大手有力且溫暖,倒不知究竟是我在安慰他,還是他在給我鼓勵了。
“卷宗上可寫了案因是什麼?”他問向大盜。
“唔,遣詞用句模糊得很,只說是玄機公子抗旨不遵,攜朝廷機密外逃,因而被降旨處死,其餘一概未提。”大盜答道。
朝廷機密?不會就是指那張能夠透過石塔陣的地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