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齊婕妤也這樣說,徹底勾起了進寶的好奇心。不過此刻掌聲已經停了,她聳了聳肩膀,十分惋惜地道:“可惜,就算現在進去,我也看不到了。”
齊婕妤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與進寶點頭告別,向她的寢宮煙霞宮走去。
剛走出幾步,齊婕妤又開始咳嗽不止,身邊的宮女急忙從腰帶中取出一小包藥粉,命另外一位宮女看著齊婕妤,她則去找水。
進寶看她咳的癱軟,整個身子都朝一側的宮女壓過去,而那宮女又瘦又小,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她轉過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齊婕妤。
齊婕妤感激地向進寶望過來,進寶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介懷。齊婕妤的手很涼,進寶從菀桃的手中拿過暖爐,塞到齊婕妤的懷裡,道:“讓我送姐姐回去吧。”
不等齊婕妤開口,進寶便攙起她的手,扶著她緩緩地向前走。
齊婕妤似乎很開心,雖然路上一句話都沒說,但眉角眼梢都透著絲絲喜悅。
煙霞宮有些偏遠,應該是為了方便齊婕妤安靜養病,但剛一踏進院子,進寶便覺得唯有此處叫煙霞,最妥帖不過。
煙霞宮的外面種著一大片梅樹,絕對不會比梅園少,而且種類繁多,如火如荼地開滿整個院子,遠遠看過去,靡靡一片奼紫嫣紅,燦若煙霞。
進寶送到這裡真的有些捨不得走,梅園的景色都不如這裡絢爛,她故意脫著腳步,齊婕妤似乎看出她不想走的意思,婉聲道:“勞苦佟婕妤送我回來,如果不嫌棄的話,請進來喝杯茶。”
被人看出了心思,進寶有些尷尬,但打心底喜歡這裡,不由得點點頭。
坐在寢宮中,齊婕妤喝了藥後,親自為進寶烹茶。進寶覺得過意不去,但她執意如此。茶煮好了,齊婕妤倒了一杯,放在進寶面前。
進寶端起茶盞,覺得這茶色極淡,彷彿一塊破碎的晨光落入盞中,她抿了一口,便覺得茶味甘香,與眾不同。進寶皺了皺眉頭道:“這樣獨特的味道,是加了什麼?”
齊婕妤含笑,將壺蓋掀開,讓進寶自己看。
進寶伸頭一望:“梅花?”
齊婕妤蓋上壺蓋,慢悠悠地道:“不但只有梅花,還有六月的雨水和十二月的雪水混合烹製,才又如此好味道。”
進寶不由地佩服,也許只有真正的大家閨秀才會有如此高雅的品味,收集這兩種不同的水來烹茶。
因為齊婕妤身體虛弱,需要靜養,不便叨擾太久,進寶只坐了片刻,便告辭離開。
從煙霞宮出來,進寶遲疑要不要重新回到宴席上去,一路上腳步緩慢,老牛慢步。風起,捲起殿閣上的浮雪,飄飄灑灑地落下。
忽地一陣簫聲,從太液池上的亭中傳了出來,簫聲幽怨,催人肝腸。進寶猶豫著,但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亭中人背對來人,面對著冰封的太液池,白衣勝雪。
進寶站在亭外,覺得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剛轉身,簫聲戛然而止,亭中人回頭。正好與進寶對上目光。
進寶一怔,訕訕地笑了出來。
那人並不是白虎,進寶看著背影,又聽到簫聲,便以為是白虎。卻沒想到是皇甫曜。
他頭上明明帶著蟠龍紫金冠的,為何她沒注意到,卻只是看到他的那件白裘。
皇甫曜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驀然轉頭,卻沒想到來人會是進寶,他稍稍欠了欠身,看到進寶的笑容,他道:“婕妤為何發笑?是本公的簫聲走了音?”
進寶搖搖頭:“沒有,只是郡公的簫聲讓我想起一個人。”
“哦?何人?”
“一個朋友。”
皇甫曜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悠遠。
進寶若有所思的樣子特別好看,有種華貴而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