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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唾沫,吉百瑞讒像畢露:“這可真是打牙祭了,不悔,實不相瞞,自你走了以後,我這日子便過得越發辛苦啦,往往三頓省做一頓吃,偶而打只野狗野兔什麼的就能熬上好幾天,但逢上天寒地凍的辰光,這些無主的畜牲也都縮頭躲了起來,想弄上一隻,談何容易?那就只有挖點山荀薯根湊合著,吃得嘴巴能淡出鳥來;有時候,也到鎮上逛逛,使點小巧妙,玩點小把戲,多少騙幾斤大米,抓兩把粗鹽回來填飢調味,提起葷腥,業已久不知味羅!”

君不悔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他忙強笑道:“大叔,我向你老保證,自今以後,你永不必再受這樣的折磨與煎熬,苦日子已經過去了,往後的年歲,大叔是穿不完的綾羅,吃不盡的海味,住廣廈、喚僕從,好一派老太爺的風光!”

吉百瑞嘆了口氣,苦澀的道:

“你不是在逗我高興吧?不悔,聽起來好像是痴人說夢,不甚真切……”君不悔誠懇的道:“我說的全是事實,大叔,就如同我在你面前一樣的毫無虛假,我怎敢騙你、怎能騙你?大叔,你走了老來運啦!”

凝注著四起的暮靄,那浮沉飄移的煙氳,在夕陽的映照下灰藍裡透著一抹紫紅,有些捉摸不定的虛幻意味,情調帶著點淒冷落寞,吉百瑞生恐期望中的未來也感染上這親的幽忽無常,一顆心不覺又往下拉墜,形色問復湧起一片無可掩隱的蒼涼……老年人的情懷易於感傷,多趨悲慼,想法也免不了較頃向蕭索黯淡,這是因為老年人業已失去了大半的人生歲月,自認辰光蹉跎,又為來日憂悒,觀念上便難以開朗,尤其是一個飽受坎坷、歷盡滄桑的老年人,長久以來的生活磨難與生命的艱辛,就益發加深了他對世事的疑慮和猜忌,連一樁單純的現實,亦不敢輕易認同,總以為還有某些冥冥中的因由在操縱,有某些不存在的窒礙在阻擋--吉百瑞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緒,君不悔能以體會,也不禁深深嘆息,如此一條頂天立地、威懾兩道的英雄漢子,等到老來,卻也叫時光消磨得這般猶豫,被生活壓迫得這般迷惘了。

扶著吉百瑞的肩膀,君不悔向山神廟裡移步,邊低緩的道:“別胡思亂想了,大叔,這些年來的苦日子真也難為了你,竟把一個當年睥睨天下的刀中之雄作踐得壯志斑駁,豪氣頹沉,連明擺在眼前的美好未來也認為是一片虛幻了…………大叔,你就是我的爹,是我人間世上至尊的親人……”說有多少的金銀財寶,有多少的人生美景,都不比君不悔這段話來得中聽受用,來得使吉百瑞內心塌實;臉上的陰鬱立時一掃而空,他滿足又欣慰的道:“好孩子,我就等你這句話,就在等你這句話啊,老來有依,天下還有比這更順心的事麼?他娘闖蕩江湖大半生,我姓吉的總也算找著條根,盼了個指望啦!”

進得廟來,天色已經暈暗,君不悔動作熟捻的找出兩截殘燭,兩張棉墊,先請吉百瑞坐下,點亮燭火,這才出去將行囊拎入,攤開囊袋,就像變戲法一樣,將一包又一包的吃食加連壺老酒擺置滿地,有些東西還透著溫熱,那股子濃郁油香,便益發引人食慾大動了。

三杯落肚之後,吉百瑞一邊啃著雞腿,拈著臘牛肉片,一面細細聆聽君不悔敘述這段時間在外的種種;他偶而頷首,偶而感嘆,卻是眉開眼笑的光景多,識人得人,老懷堪慰,君不悔的喜怒哀樂,得意失意,不也就和他老人家息息相關,如同身受了?

於是,君不悔取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雙手捧呈在吉百瑞眼前:“這是魏祥交付的銀票五十萬兩,京裡‘泰和寶’的老字號、光是分店就遍佈南北七十二家,信用牢靠得很,大叔請先收著--”吉百瑞怔怔的望著手中這疊厚厚的銀票,燭光晃映下,銀票上殷紅的鈴印與墨字交織著鮮亮的炫花;五十萬兩銀子,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財富,這是代表了一種何等自豪的身份層次?以前,只要有了這筆錢財的一成、不,哪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