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你揹負著這麼多,我總是怪你貪戀權貴卻沒有該有的絕斷,甚至想過是自己當年識人不清。”
慕容清擁著楚皇后,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將手爐重新添了絲炭遞迴到她手中:“瑤光,我都知道,你怪我沒有父皇的殺伐決斷,這幾年我也確實窩囊,以後都不會了。”
這個並不寬厚的胸膛今夜讓楚皇后覺得如此安心,她拿手輕輕掩住慕容清的口,眼裡露出點點星芒,如水洗過般的澄澈:“我如今知道了,你且放心。”
東暖閣裡還有御筆硃批的濃墨,楚皇后趿了鞋子下炕想去取來:“是我的不是,西霞的前朝與後宮,我本該與你各司其職。”
慕容清拉住了她:“那些個奏摺,我都看過,瑤光,你確有制國之道”。
楚瑤光臻首微搖,露出由衷的微笑:“我的丈夫胸有丘壑,我何必越俎代庖。清哥,你只管在前朝大刀闊斧,我保你後宮安然無憂。”
“瑤光,有你這話就足夠了。”慕容清的唇溫柔地印上楚瑤光額間,兩人相擁的剪影濃濃投在窗前,“我只恨如今仍是亂世,許不了你跟孩子們一個海清河晏。”
“咱們之間,無須這樣的諾言”,楚瑤光倚著這個讓她莫名安穩的懷抱,“清哥,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咱們一起去搏。”
“好”,慕容清執起案上酒壺,滿滿斟了兩杯,兩隻小小的冰裂紋汝窖茶盅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雪依舊簌簌,無端添了靜謐。
第十四章 賀儀
晨間早起,慕容薇擁背而坐,看流蘇捧了新衣進來。
細細打量,流蘇的眼光果然不錯,從新制的宮衣裡為慕容薇選了最出色的一件。
五色月華錦的披帛飾以粉紫緞帶,配一件薔薇紫色為底,以月白、珠粉、淡藍與金黃織就大朵芙蓉花的廣袖斜襟月華裙。
流蘇將衣裙展開,那飄逸的裙襬逶迤如水,百餘種色澤繁複的絲線時濃時淡,又是各色芙蓉花開次第紛呈,勾勒出朵朵風情萬種與風姿各異。雖然昨日見了一次,她依舊忍不住發出輕微的唏噓,偏頭嚮慕容看去。
寢帳的帷幔上垂落明珠串串,輕素明澈的流光,襯著慕容薇眉眼間不經意舒展的瑰姿豔逸,竟叫流蘇看得呆住。她捧著裙裾的手一滯,細細垂落的鵝黃穗頭無聲綻開,心上浸了水漬般的沉重。
慕容薇探手出去,撫摸著裙襬光滑如絲的面料,頗有些愛不釋手的讚歎:“尚衣局的手藝越發出眾,流蘇的眼光也越發合本宮的心意,只是今日不能搶了夏姐姐的風頭,且好生收著年下再穿。”
流蘇遵命將裙子收入箱籠。按慕容薇的吩咐,另取一件八成新蜜和色描繡淺金櫻草紋的緙絲宮裙,淡紫色煙羅錦寬袖絲襖,芙蓉色雪羽緞裡子的白狐披風,偏是一幅低調的裝扮,與往日截然不同,引得流蘇心內詫異。
紅豆手裡託一隻描金填漆盤子,上頭擱一套天青色官窯瓷盒,上繪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四時之景,裡頭裝著澡豆、香膏、青鹽、香露等物,領著伺侯洗漱的宮人們捧著銅盆漱盂魚貫而入,立在兩側。
流蘇服侍慕容薇洗漱,小心地問她梳什麼頭。
慕容薇攬鏡自顧,也不作京下流行的梅花妝,只吩咐淡掃峨眉,輕塗脂粉,黑如墨雲的長髮挽做低矮的傾髻,簪三對紫琉璃髮釵,壓一朵絞絲雙股的珠花,比往日少了些嬌豔,更添幾分端莊。
換好了衣衫,便吩咐香雪守家,點了流蘇與紅豆隨行。
夏蘭馨喜玉,昨日已選好送與她的賀禮,一對和田暖玉的鐲子,還有一支雕成並蒂蘭花紋樣的和田玉長簪,玉色暖如凝脂,盛在裝飾精美的紅木嵌銀佃盒中,命人捧了,慕容薇先去向母后辭行。
楚皇后服飾慕容清早朝,到天明才打了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