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得粉碎,他卻似乎一點都沒察覺,任由那尖銳的碎片劃破了掌心,穿透進肉裡。
“爺”小林子驚叫了一聲,急忙衝過來抓住他的手,然後大叫道:“太醫快傳太醫”
帳篷內外頓時慌亂起來。只聽這聲呼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晴鳶的情況惡化了,自是忙不迭趕緊去找太醫。而小林子緊緊抓著胤禛的手,不讓他繼續殘害自己,帶著哭腔叫道:“爺,您可不能這樣啊福晉還在傷著,若是連您也……那可怎麼辦啊?”
秋玲也被這番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眼淚一下子止住了,看向胤禛。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眼角的餘光卻似乎看見晴鳶的嘴唇動了動。
“主子?”她又驚又喜,趕緊撲上前仔細察看,卻見晴鳶的眼簾翕動著,緩緩地、緩緩地,慢慢睜開了眼睛。
“主子,您醒了?”她頓時又哭又笑,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水……”細碎的呢喃溢位嘴邊,秋玲急忙站起身來,轉身去給她倒水。她方自離開,胤禛便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佔據了晴鳶身邊的位置,細細凝視著她。
“晴鳶晴鳶知道我是誰嗎?”他擔憂地問道。
不經意間,在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絲絲情意從眼神裡溢位,此時的他,哪裡看得出半分平時那冷酷淡漠的樣子?
只可惜晴鳶此時仍然虛弱之極,哪裡還能分辨他的神態變化,勉強睜了睜眼睛,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用細如蚊吶的聲音說道:“爺……”
胤禛心頭一鬆,竟覺得眼睛裡似乎進了些什麼,酸酸澀澀的,看著她有些哽咽地叫道:“晴鳶……”
“爺……”秋玲端著水站在一旁,怯怯地叫道。主子想喝水,但貝勒爺卻把她身邊的空間都佔據了,這可怎麼辦?
胤禛面對旁人時仍是一貫的冷淡,瞟了她一眼,伸手接過水杯,說道:“去把福晉的藥拿來。”
秋玲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他則無比輕柔地抬起了晴鳶的頭,右手拿著杯子,似乎那刺進肉中的碎片並不存在似的,只顧著用從沒有過的柔和聲調,對她說道:“來,喝水吧。”
晴鳶只覺得全身都痛,嗓子眼兒更是幹得冒火,於是也不避諱,就著胤禛的手喝下了水,這才覺得舒服了點兒,忍不住吐出口濁氣。
胤禛小心翼翼又將她放下來,看見她渴望的眼神還盯著杯子,不由笑道:“一會兒你的藥就來了,水別喝得太多,免得一會兒漲肚子。”
晴鳶仍舊昏沉沉的,也不言語,只是重又閉上了眼睛養神。胤禛心中一緊,趕緊叫喚道:“晴鳶,別睡著,先把藥喝了”若是她又昏過去了,無法服藥的話,傷勢豈不是更加加重了?
晴鳶聽了這話,又勉強睜開了眼睛,那虛弱的模樣,令胤禛心中一痛,忍不住怒斥道:“秋玲怎麼還沒回來?”
“來了來了”話音剛落,就見秋玲一溜小跑跑進來,手裡還端著早已熬好的藥汁,都不知熱過多少遍了,一直在廚房放著。
胤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對她去了那麼久心中不滿,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再次輕柔地扶起晴鳶,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說道:“晴鳶,喝藥了。”
給秋玲使了個眼色,她便會意地走上前來,輕輕舀了湯藥喂晴鳶慢慢喝下。晴鳶現在五臟六腑都是火燒似的疼,根本不知道喝到嘴裡的是什麼東西,只知道要活命就得喝下去,於是很是辛苦地一口口喝乾。
胤禛看在眼裡,只覺得心中一陣陣抽疼。
喝完藥後,晴鳶便又睡下了,她如今身體、精神均虛弱到了極致,撐不起長時間的清醒。
太醫趕到,這才發現原來受傷的是胤禛,當下更是不敢疏忽,小心翼翼地給他清洗了傷口,剔除碎片,然後上藥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