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沒過多久就變得冰涼了。
一陣腳步聲從石子路上傳來,平笙抬頭,在路的盡尖看到一身著黃衫的男人。
那人半白著頭髮,乍眼看去如身過半百的老人,但越走近,那五官清朗,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模樣。
那人走到平笙面前停了下來,平笙與他四目相對了一會,又低下頭去。
那從笑了一聲,竟伸手過來托起了平笙的下巴,問:“你懷中的人受了傷,可要看病麼?”那人眉目從容帶著笑意,問著關切的話,可眼睛卻只看著平笙。
平笙冷著眸色盯著他,這黃衫人竟也不怕,他身上有些道僧的影子,但身後背的竹蔞,分明只是個遊走的醫者。
平笙斂住了敵意,甩開他的手道:“她已經死了。”
“死了就應該把她埋了,你抱著她做什麼,等著她腐爛給你看嗎?”那人道,“你是他的兄長麼,挖個坑把她埋在那槐樹下吧。”
稍有眼見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會認為平笙是這女子的兄長,不說兩人長得天差地別,單看衣著,也能知道他們不是同類人。平笙想:這人到底是有自以為是,還會講出這樣的話。
平笙也沒理他,那人在院子裡輕輕轉了一圈,在旁邊的石登上坐了下來。平笙皺著眉頭看過去,那人朝他微微一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平笙沒理他,只站起身來走到丈外的槐樹下,指間用力,那地面微抖了一陣,須臾便開出個了深坑。他回頭將那女子抱進坑裡去,又用妖力撫平了地面。
那男人看著他做完這一切,竟沒大叫一聲跑開,平笙回過頭去看他,他臉上仍帶著淡笑,道:“在下藏念生,遊走到此,能容我在此院中住一晚嗎?”
52青紂
平笙轉過頭來看他;淡道:“這不是我的地方,不是由我做主。”
那名喚藏念生的人伸出手,指了指槐樹底,道:“是她的地方?可是她已經死了;回答不了。”
平笙靜默著,槐樹底下有塊石頭,他走過去慢慢坐下,低著眼睛看埋著那女子屍體的地方。
兩人坐著,隔得不遠。那人看平笙不說話,便卸下背上的竹蔞,從裡面掏幾本書冊來看。平笙在樹底下坐了一天;那人便那樣陪了一天。直到太陽西落,不知不覺中下起了毛毛雨。
“下雨了。”藏念生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平笙,道:“收衣服了。”
平笙抬頭,眼睛掃到屋側用竹騀搭起的架子上,那上面還晾著那女人早上曬出去的的幾件衣服……可她已經死了,還收什麼衣服?
雨下得大起來,那衣服眨眼間又被淋得半溼了。平笙猶豫了一會,出於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緣故,走過去把那衣服一件件收了回來。
她回屋將那衣服放在炕上,看到門後倚著一把畫梅傘,他舀起那傘走到門外,在雨中撐起,彎腰輕放到了槐樹底下。
“平笙。”他在雨中靜站了一會,藏念生走過來倚在門口,道:“死了就是死了,你再傷心也沒有用。進屋來吧。”
平笙抬起頭看他,問:“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愣了一愣,道:“不是你告訴我的麼?”
平笙道:“我沒有告訴過你。”
“你告訴過我的。”那人轉身回到屋裡,道,“你忘了。”
平笙走進屋裡去,看那人坐在屋中的長凳,竹蔞就放在一邊,他手裡舀著一卷黃冊,正執著瓷壺倒茶來喝。平笙道:“這又不是你的地方,你不能這樣。”
藏念生抬頭看了他一眼,道:“為什麼不行?”他已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舉指淡定從容,滿臉的滄桑故事。可這樣的人眼間卻卻總盈著笑意,那笑意是暖的,如紅塵中,長河垂柳下,由陽光盪出來的點漣漪。他指了指門外的槐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