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而已。羅灱想,這東西是聞著血肉的氣息才融進平笙的身體裡去的,目的,大概是為了吃肉。羅灱這樣想著的時候,旁邊的平笙已坐起身來,他將自己的衣服盡數初褪身下去,左一刀右一刀地開始撕裂自己的身體。
那昔日白瑩的妖體已鮮血遍佈,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羅灱有些後悔領平笙來這平涼山了。
“哎哎哎……”羅灱輕著聲走上前去,他抓住平笙的手道,“我來幫你取,你這樣的抓法,很快就會把自己抓成一攤肉泥。”但平笙已經神智全無,好似完全聽不到他的話,羅灱便將他硬按在地上,細著眼睛將數十條碎藤一條條撥了出來。
平笙開始還拼命掙扎,直到他取出最後一條碎藤,他終於趴在地上沒了聲息。羅灱將他仰翻過來,輕手拍了拍他的臉,問:“傻鳥,你還活著麼?”
平笙的眼睛半闔著,身下一大片血水,許久道:“它還在我身體裡。”
“我已經都取出來了”羅灱道,“你已經沒事了。”
平笙道:“我聽到它在我身體裡說話。”
“幻覺而已。”羅灱道,“你沒了妖丹,輕易被它的花音迷惑了。有我在,不必害怕。”
平笙聞言,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羅灱一眼,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太難看了。”
平笙的身體面遍綻開來的傷口,滿目血肉模糊。那些繽紛的羽衣,已全褪到身下沾滿了血水沙泥。羅灱打量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沒有。你難看,我也愛你。”
羅灱想,自己是多麼口是心非啊,他明明只鍾情美麗的東西,平笙現在的模樣,實在不敢恭維。但他自己也想不通:這般風采盡失的平笙,為何自己還寶貝似的抱著,還說著善意的謊言來安慰他。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懷著連自己也迷惑的情緒,道:“只要你活著就好,我這麼愛你,沒了你,我就要孤孤單單的了。”
平笙聞言笑了一笑。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鶴眉,那真的只有半個身子,但流魅的心還在,他日重新覓個妖魂,鶴眉便可重生。平笙伸出手去,那半個身體便化作一團淡淡的鬼氣,輕輕融落在平笙的掌心裡。
平笙將掌心攏在心口,歪頭倚靠在羅灱懷裡。
天色漸暗,這平涼山又將入夜了。
“羅灱”平笙道,“等天亮之後你帶我走吧。”羅灱聞言低頭看他,問:“你要跟我走?心甘情願?”平笙道:“你不是想讓我當你的坐騎,隨便什麼都可以,我心甘情願。”
“我一定在做夢。”羅灱道,“明天的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吧?”
平笙沒回他的話,羅灱再低頭看他時,發現他已沉沉睡了過去。羅灱躺身下來,他將平笙的羽衣重新攏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羅灱做了一個美夢,他夢到平笙跟他有了一個家,平笙為他生了很多很多的小鳥,五顏六色的,好像水中彩石。他為魔千年,好像第一次做夢。
但夢醒來後,卻發現懷中的平笙不見了。他站起身來環顧了一週,不見平笙的身影。
遠處的辰光已經開始照亮,眼見馬上就要天亮了。
“平笙?”羅灱輕喚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這天寒地凍的平涼山,平笙能去哪裡?他下意識走到伏魁洞口,趴身□往裡面望了一眼。
裡面漆黑一片不能視物,昨天瘋長的伏魁花草經過這一宿的沉寂都安份下來。羅灱側耳細聽了一陣,聽到從裡面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氣聲。聽那音色,分明就是平笙的聲音。
羅灱站起身思量了一會,他想這大概又只是那些妖花發出魔音,為了吸引他下去的。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化身黑籽真的又下洞去了。
他落身在那光暈中間,輕聲沒敢發出什麼響聲。不遠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