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上來,自然是拿不到黃律。”殊言輕笑。
“還為了君兒?”晏璽隨意地在桌邊坐下,饒有興致地凝視著殊言。
殊言不語。晏璽接著笑道:“你還活著……你就是南臨殊家的殊言……”晏璽一面說著一面點頭,眼角的皺紋攏起,隨著面上愈發明顯的笑意而愈加深刻,“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呢?”
殊言微笑,“要麼給我黃律,要麼給我阿傾的解藥,我給你答案。”
“哈哈……”晏璽揚聲大笑,“原來你找黃律是為她解毒,看來當初我那一步,果然走得很有必要。但是,你憑什麼認為你有資格與我討價還價?”
晏璽手裡的茶杯驀地受力,向著殊言的面上直直飛去,殊言單手用力,稍一推動輪椅便迅速向後,茶杯砸在地上一聲脆響,殊言仍是微笑道:“就憑我手中有你想要的答案,而你手中,只有黃律或阿傾的解藥,可與其並重。”
“君兒呢?”晏璽反問。
“阿傾若在你手中,恐怕你此刻不會在我面前。”那個答案,找她要也是一樣。
“剛剛那個小丫頭呢?”
殊言輕笑,“東昭有幾人的功夫能出她之右,我再清楚不過。”
“你不妨……跟來看看?”晏璽笑得很是歡樂,花白的眉毛彎成完美的弧形,起身便向外走去。
殊言推著輪椅出門,還未出門便見到祁燕正在與人打鬥。
對付祁燕的人並不多,不超過十人,只看招式和速度便知道不是她的對手。但她一直只守不攻,且注意力顯然不在打鬥上,反倒不知不覺中落了下勢。她極其小心地應對著不斷刺過來的刀劍,不時地抬頭向上看。
山頂上,那枚會散出月光般瑩白光芒的巨石已經在夜色中發出微光,那一面渾圓的微光中,有一抹墨漬般的黑影——是一個人的影子。
殊言正色看去,那身形,不是晏傾君,也沒有半點眼熟。側耳細聽,才聽見山頂有呼聲夾雜在風中隱隱傳來,是女子淒厲的呼聲……聲嘶力竭地喚著“燕兒”。
祁燕一面對付著圍攻者,一面行著輕功攀爬向上,隨著那呼聲愈發淒厲,她手上的動作也愈快,動作一塊,再加上對方人多,她又一心二用,便亂了陣腳,背後空門一柄長劍精準而飛速地刺過去!
殊言神色一凜,雙手用力,整個身子離開輪椅,白色的身影好似夜空中滑過的一枚閃亮流星,選好角度扔出一枚暗器,正好將那持劍者逼退。祁燕卻對這危險渾然不覺,只是一味地衝向山頂,殊言的思酌不過在眨眼間,隨即跟上。
晏璽面上的笑容幽深而詭異,隨著二人奔上山頂。
“燕兒……我的燕兒……”山頂上,被捆在巨石上的女子面容憔悴,華髮早生,皺紋如同野草蔓延,淚水嵌在溝壑中,狼狽不堪,赫然是——璋華太后!
祁燕對身後跟著的人渾然不覺,舉著長劍對巨石邊的人冷聲道:“放了她!”
半年不見,曾經權傾朝野風光無限的璋華太后,變作頭髮斑白麵容不堪的老婦人,形象全無地被綁在巨石上,一聲聲喚著她的名。
祁燕的眼是溼熱的。從她發現璋華被人挾持在山上的那一刻,她的腦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物事。
那是她的母親,儘管將她拋棄,卻給她生命。儘管數次對她利用由她犧牲,卻在最後關頭為了她放棄追逐一生的權勢名利。儘管在她二十年的生命裡,有十九年是不曾被她承認的,但她始終是在金鑾殿上,百官之前,毅然承認了她的身份。
即便曾經有多怨她,她親手將她拉下權利的頂峰,由萬人之上變作如今的邋遢婦人……
祁燕發現,她是恨不起來的。當初被逼至絕境,不顧一切只想要逃離那座可怕的牢籠,誰人的生死都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