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傅氣得差點暈了過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出話來,他身為帝師,三朝元老,更是皇后一家的領袖人物,就連當朝景帝也要給他幾分薄面,如何能忍受得了這口氣?如何能被一個女子教訓?他自認為知識淵博,可方才她說的那些東西他居然都不知道,實在是心怒難消。
“誅滅九族嗎?我父親大人是琉璃宰相,一生為琉璃辛勞,鞠躬盡瘁,難道就因為夕顏的幾句真言便抹去他一生的功績嗎?我家王爺再如何不是,也還是皇子,難道還能誅九族嗎?死有何懼,不過是命而已,與其被你們為威脅侮辱,不得還手還口,還不如一死。”
夕顏冷眼瞧著那太傅,不卑不亢,態度高傲,兩眼火花四射,恨不得把這慧春坊的那些人都燒成灰燼。
“宰相一生為民,雲霞、雲菲都是好孩子,如何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方才說的那些是誰告訴你的?秦始皇是誰?如何能與我們的開國莽帝相比?”
王太傅慷慨激昂,彷彿夕顏做了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夕顏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暗道糟糕,她本只想給太傅難堪,這琉璃並非中國歷史朝代上的任何一個王朝,也許荒淫亡國的例子並不在少數,但這幾個人他們卻未必知道,方才自己怒火中燒,竟忘了這事。
“太傅不用管我如何知道的,更加沒有必要計較秦始皇與莽帝誰更厲害一點,既為帝師,你可知自己該如何教導學生?眼見兄弟相殘,卻冷眼旁觀,認為一旦當上皇帝,便是天子,萬民臣服,便可以為所欲為,如畫江山也必定敗在手上,至於那南唐後主,太傅需要多說嗎?並非夕顏危言聳聽,北方的匈奴便是那成長的猛虎,他們驍勇善戰,整個民族團結一致,若我們再不多加提防,誰知是不是下一個南唐?”
“簡直就是駭人聽聞,我們琉璃身為天朝上國,那北夷蠻子如何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枉帝師一腔愛國熱情,自以為自己的國家是最好的,任何人也無法比擬超越,沾沾自喜,在說到琉璃之時,顧盼神采。
“太傅未免太過自信,我承認我們琉璃確實富裕強大,但這些年匈奴的強大有目共睹,北方已被匈奴統一,近幾年我們琉璃的邊境,尤其是年關的時候,被屢屢侵犯,民不聊生,太傅身為三朝元老,難道不知,為著一個天朝上國的美名,每年都耗上百萬銀兩資助,東吳、芷蘭,他們並非我朝的國土,現在與我們親近不過是為了那幾百萬而已,將來若是匈奴做大,許給他們更多的好處,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倒戈?若同時夾擊,不是更無反手招架之力嗎?”
夕顏一字一句,透著冷靜,除了嘲諷,再無其他多餘的感情。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王太傅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傅身為帝師,既然說不過我,便該心悅誠服的認輸,而不是半點風度沒有,強詞奪理,真不知你如何勝任帝師的?方才我說的那些皇帝,可並非都是些荒誕無稽之談,瞎編亂造的,而你卻一概不知,博古通今,未免太過,難道就因為你三朝元老的身份,時代在變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太傅你如何還能獨佔鰲頭,每日只知之乎者也,教些已經過了時的知識,是讓眾位皇子與你一起活在過去嗎?俗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國家要強大,要的從來不是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蠢材,要的是那些有經世濟偉、雄才大略又有實幹精神的,每日做著天朝上國的美夢,沾沾自喜,不知所云,總會被他國取代。”
“七王妃的意思是太傅該換人了嗎?”
夏明旭坐直了身子,兩隻眼睛頗帶著興味的瞧著夕顏,並未因她那立嫡立長,不若立賢的驚世駭俗的言論而怪罪於她。
“太子這話是何意?”
夕顏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