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之所以沒有攜帶火炮,一是不便,其二,在這宮城裡對外射擊,無異是炮口物件遠處的民宅和百姓,他雖不是什麼宅心仁厚之人,卻也多少有所顧忌。
若是一個火炮打出去,那將是怎麼樣的慘狀,一夜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血流成河,他不想傷及無辜,更不想去做個兇殘的人。
可眼下,再拖延下去,就來不及了。
陳凱之顯得極為冷靜,只是冷靜的背後,卻有些許的焦慮。
“護國公在想什麼。”
身後,一個聲音道。
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陳凱之不禁回眸,卻見陳無極不知何時,已經登上了城牆,他披著一件披肩,似乎這些日子的圈禁,並沒有讓他吃什麼苦頭,依舊是神采奕奕,面容清雋,好看。
陳凱之不禁笑了,陳無極果然被釋放了。
“沒有什麼,殿下……好。”陳凱之平靜的道。
陳無極朝他微微欠身,似乎不願意接受殿下二字,隨即道:“我在想,護國公心事重重,無非所慮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城外的叛軍,另一件,便是我。”
“嗯?”陳凱之失笑:“因為殿下?”
陳無極並肩與陳凱之站在女牆前,手拍著冰冷刺骨的牆垛,卻是恍若未覺的樣子,旋即道。
“是呢,你一定在想,我為何會成為皇子,為何太皇太后,會將我帶來這裡,我們自金陵一別,已有許多年了吧,那時候,真是令人懷念啊。”
他眼眸開始變得落寞,面色裡也泛起淡淡的憂色。
“而如今相見,我們兄弟二人,既變得陌生,卻又依舊熟識,這或許就是天意弄人吧,你的疑問,我都會告訴你。”他側目,正兒八經的看著陳凱之,眼底再不是深不見底,變得誠摯起來:“等叛亂結束,我會告訴你一切的真相,因為……我在這世上,對誰都可以有所保留,唯獨對你,絕無保留……”
他想了想,又道:“因為我活在這個世上,受過人白眼,遭過人欺辱,熬過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曾錦衣玉食,享受過人間富貴,可是這些,無論是不快樂和快樂的事,又或者,是喜是悲的事,其實……對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至今,唯一的記憶,就在當初在金陵,在那草舍裡,與你相依為命的日子。”
他說著眼眶紅了,可他嘴角依舊透著笑意。
“只有那時候,我才清晰的知道,我活著,活的很好,也只有這些記憶,方才使我可以心思平靜,無喜無悲,才意識到自己有血有肉。”
呃……
看著這明媚的青年,這白皙的膚色吹彈可破,俊秀瀟灑模樣的人,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陳凱之突然有一種錯覺,臥槽,這是不是已經和搞基沒什麼分別了。
他頓時汗顏,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就解決眼下的麻煩吧。”
陳無極點了點頭,或許他若是知道陳凱之此刻在想什麼,怕恨不得將陳凱之直接掐死,卻微微一笑:“城外的軍馬日盛,若是不能快刀斬亂麻,只怕會有大麻煩,所以,五日之內,必須克敵,護國公可有辦法嗎?”
陳凱之卻是哂然一笑:“倘若我們出宮城尋覓叛軍決戰,就怕叛軍趁此機會,襲擊宮城,若是失了宮城,那麼即便能僥倖殲滅叛軍大部,那也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陳凱之狠狠握住腰間的劍柄,唯一的辦法,只能冒險。
“冒險?”陳無極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道:“只有向太皇太后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陳凱之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二人俱都無言,一齊抬眸看著天邊的晚霞,紅彤彤的晚霞格外耀眼,一時整個天地都格外美好,彷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