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這王保的居心叵測,在這買官賣官的事真正開始審查之前,卻是突然……直指鄧健的道德問題。
腦海裡轉過這許多的思緒,陳凱之的心裡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瞬間的明白了,王保知道現有的證據,根本無法定罪,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方法。
即便是在上一世,一個人若只是有犯罪的嫌疑,或許不會引人關注,可若是有人揭露出此人私德有什麼問題,譬如始亂終棄,譬如和自己的xiong嫂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那麼就算此人只是有犯罪的嫌疑,可在無數人的心裡,便已將此人當做十惡不赦的兇徒了。
這裡頭最兇險的地方就在於,一個人私德有問題,所以這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那麼此人一定買官了,一定貪贓枉法。
從私德上動手,是最卑鄙,也是最見效的手段,因為這種髒水潑出去,隨之而來的,便是道德的審判,偏巧,在這個時代,德是至關重要的東西,缺了,就可以讓一個人永不翻身了。
鄧健也不傻,頓時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厲聲道:“什麼勾搭良家婦女,你胡說什麼?”
王保鎮定自若地道:“你還想抵賴?我只問你,你自去歲開始,就與王養信的髮妻曖昧不清,與她私通,以至王家休了這劉氏,此事,你難道還要抵賴嗎?”
鄧健卻是給氣得發抖。
自己明明是今年才認得劉氏的,是在劉氏被休了之後,現在這王保居然顛倒黑白,卻說是劉氏在此之前就已和他有關了。
他冷笑道:“胡說八道!”
陳凱之這時,心裡也不禁冷峻起來。
他很清楚,現在突然丟擲來的這個東西,是足以毀掉自己的師兄的。不但道德上會遭受批判,而且隨之而來的,則是牆倒眾人推,到時買官的人會有他,貪贓枉法也會有他,甚至到時栽一個欺君罔上,或是圖謀不軌,天下人都只會為之叫好,不但沒有人會為他說話,只會無數人為之歡呼。
陳凱之突然一改方才的據理力爭,反而安靜下來,他在等,等著看這王保最後會使出什麼手段。
兩個學士本是安靜地坐在這裡聽著,此時也是愕然。
他們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起來。
若說單純的一個控訴,可能扳不倒兩個學士,可若是一個極有爭議的翰林官,甚至是私德敗壞,最後他的罪狀全部坐實,那麼……就極為可能牽扯上他們了,一旦滿城風雨,即便是學士,也是難以脫身。
“你還想抵賴?”王保笑了笑,顯得氣定神閒:“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說著,他道:“請王校尉!”
王校尉……
正說著,卻有一個武官踱步進來,陳凱之回眸一看,竟是王養信。
這個傢伙,想來在內閣已經沒有容身之地了,可萬萬想不到,王家竟有如此的能量,給他在軍中安排了一個官職。
看他的樣子,應當是一個校尉,不過從他身上的戎裝來看,理應這個校尉並不屬於禁衛,也不是京營,倒像是類似於府兵的組織……五成兵馬司……
想到這裡,陳凱之頓時心裡有數了。
五成兵馬司只相當於準軍事的機構,相當於是民團,主要負責的,是治安和滅火。
王家當然不敢冒巨大的風險,將一個武舉人安排到禁衛和京營中去。而五成兵馬司卻不同,安排在這裡,相較起來低調一些,不太會引起上頭的關注,等他在這裡混一些資歷,再避過了風頭,想來他的父親王甫恩仗著這兵部右侍郎的官位,還可將他運作到禁衛或者京營中去,到時就算是正式的武官了。
雖然前途遠遠及不上進士和內閣的書吏,卻也足以安身立命。
陳凱之的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