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芳嘆了口氣,顯出幾分憂心地道:“年輕時,萬萬不可因為自己血氣方剛而缺了睡眠,空了肚子,等到老時,病來如山倒,那時候便後悔不及了,你是從飛魚峰來的吧?”
陳凱之頷首:“正是。”
蘇芳已經緩緩坐下,端起桌上已經備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道。
“自飛魚峰到宮中,有個五馬街,那兒有個糕點鋪子,別的都是一般,唯獨那桂花糕,卻是一絕,若是就著他們的茶水吃下去,卻還是差了那麼一些,需往前行三十步,有個叫劉記的茶水攤,那兒的茶水,也是數十年的老字號,他們泡茶的水,乃是城外龍虎澗裡取的,雖是小茶攤,可用的茶,卻還算上佳,最重要的是,若是這桂花糕,就著這劉記的茶吃下,雖不算是人間美味,卻也算是難得的佳品了,你回去時,去嘗一嚐鮮吧,包你滿意。”
呃……
陳凱之感覺自己有些摸不透這位蘇閣老啊。
開啟頭就頭頭是道的說吃的,難道今日召他來此,就是專門談吃的?
又或是,蘇閣老和那賣茶還有賣糕的是親戚?
陳凱之汗顏。
可蘇芳一看陳凱之的神態,似乎看破了陳凱之的心思,便又笑道:“想來這兩樣東西,你都不知吧?”
陳凱之很乾脆的搖頭道:“不知。”
陳凱之有些不明白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難道真跟今日找他來此有關係不成?
蘇芳看了陳凱之一眼,繼續抿了一口茶,才一臉謙和地說道:“不知也情有可原,你畢竟不是洛陽人,來了洛陽,不是在廟堂,便是在學宮,哪裡曉得市井百態呢。現在哪,莫說是宗室,便是京裡最下等的官,對這市井百態,也所知不多,不接地氣啊。”
蘇芳感嘆著,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其實,老夫就很看不起這樣,當然,老夫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老夫只是怕這朝中百官都成了無根浮萍。好了,這些話,想來你也聽厭了,今兒清早,下頭上來了幾份奏疏,是有意讓你來參贊禮部迎賓之事,你是宗室,理當為朝廷分憂……”
他一面說,一面拿手指頭磕著案牘,似笑非笑的樣子,顯然,他很清楚陳凱之瞭解是什麼意思。
眼下參贊禮部,還負責去迎賓,這簡直就是坑得不能再坑的事了,這事兒攤到他的頭上來,陳凱之知道,這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陳凱之抿著唇,良久沒有說話,即便心裡有些不滿,可是蘇芳只是交代自己本職工作,自己完全沒法反駁啊。
他在心裡想了一番,最後還是隻得頷首道:“下官明白,眼下迎賓之事艱難,朝廷有很大的顧慮,此事是因我而起,他們想要推諉到我的身上,我自不能迴避。”
“這樣就好。”蘇芳倒是覺得意外,沒想到陳凱之竟沒有半點推諉的意思,便一臉讚賞地朝陳凱之點頭道:“難得你如此,老夫也就輕鬆了,這樣吧,老夫寫一個條子送去禮部,到時自有人向你通報禮部迎賓司的事,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去吃了早飯,不可餓了肚子,人是鐵,飯是鋼,可不能少了,下次,老夫可是要問的。”
陳凱之無語,卻道:“是。”
這才告辭出去。
他對這位蘇公的印象,確實很模糊,難怪大家叫他紙糊閣老,除了幾句正事,其他的,竟都是一些廢話。
陳凱之搖頭苦笑,內閣裡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可他不禁的,又有了疑問,這位蘇閣老,既然如此濫竽充數,那麼為何就能成為閣老呢?
要知道,這閣老,並非只是宮中一道旨意就可以的,而是需要百官的推選。
某種程度來說,每一個內閣大學士的背後,往往都是廟堂諸公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