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嘴,巧笑嫣然,衝他揮手示意,似要趕走那一股子難聞的氣息。“快去泡湯,渾身都是一股汗臭味兒。”
宇文琰笑著步入內室,褪去外袍,折入屏風,裡面的大浴桶上飄散著幾片陳皮,空氣裡有橘皮的淡淡香味,令人頓覺精神百倍。
素妍轉往內室小榻,倚窗而坐,彈奏著一首《幽蘭曲》,這亦是她最為喜歡的曲子之一。
宇文琰將浴桶攪得“嘩啦”直響,渾身浸泡在桶裡,說不出的神清氣爽,頭枕在桶沿上,眸光望著屋頂,不緊不慢地道:“該稟報皇上的都一一細說了,瞧皇上的樣子,對流星閣與宇文琮勾結一事還不知曉。”
素妍纖指舞動,一門心思卻在聽宇文琰說話。
“你彈錯了兩個音……”宇文琰撥得水響,透過屏風、數層輕紗的那頭,在窗欞之下坐著素妍,那一抹剪影道不出的美好,他猛然覺得,自己昔日應該為她特意建一座閣樓,可以讓她在那裡起舞、彈琴、作畫,而不是一間小小的書房。
素妍漫不經心,隨口答道:“原為琰郎誤。”
宇文琰一臉慵懶,此刻整個人倏地坐直身子,越發移不開眼,她少說情話,此刻竟說是被他所誤才彈錯兩音。
琰郎……
可比千一好聽多了。
宇文琰只覺哪裡燃起了一團火焰,再難熄滅,低聲道:“今晚我去練功房歇息。”
素妍未接話,繼續彈琴。
宇文琰強行控抑著自己,這種身心俱付,真情傾注的情感,有多少人一生也不曾擁有,他覺得很知足,有妻如此,有家如此。“原是要與皇上請奏去豫地平叛,出了這些事,倒不能離開了。衛州河渠的事就要結束,父王又要忙著建衛河碼頭的事……要是我走了,留下娘和你,還有耀東在家,著實不放心。”
如果流星閣沒與宇文琮攪在一起,他不會多想。流星閣派高手誣陷朝廷重臣,甚至還在他家小書房裡藏匿密函,可見他們功夫不俗,江家佈下的陣法機關,都被阻住他們,旁人就更難了。
他若離開,家裡就剩下婦孺,無論誰有個長短,他都會抱憾終身。
素妍輕聲道:“大男兒志在四方,你想建功立業,我定不攔你,還是那句話,我只要你好好的。”
宇文琰手裡拿著帕子,想擦後背,卻夠不著,對著外面大喚一聲:“小安子,給本王擦背。”
素妍纖指停凝,扱上繡鞋,小安子聞聲已經進來,她輕聲道:“你自歇著,我給他擦。”
“水已經涼了,你還坐小月呢,受不得涼,讓小安子來。”
素妍道:“我讓丫頭們再添一桶熱水來。”
“不用了,小安子給我擦擦,我也該起來了。”
小安子奔進屏風,拿了帕子,很用心地擦挫著後背。
宇文琰雙手握著桶沿上,目光依舊透過屏風看素妍,“我若走了,這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
若沒有流星閣的事,他許會離開得安心些。既然有了,他不能無視,萬一流星閣的人要對左肩王府,他在總要好些。
凌薇那兒,他不擔心。
耀東那裡,也沒有不捨。
他真正不捨的是素妍,自成親以來,他已經習慣見著她。
要是數日不見,他會想得慌,每次從宮裡當差歸來,就恨不得將她吃個乾淨。
素妍道:“你若不在皇城,我自用心襄助婆母。有凌家二位表妹在,她們也能幫襯一二,辛姨亦在府裡,我們自會彼此照應,你不必掛心家裡。”她抬頭望著屏風裡隱隱綽綽的人影,還有那陣陣水響聲,“去靜堂那兒,可寬慰好婆母與舅舅?下回別再那麼魯莽,你把他們嚇得不輕呢。”
宇文琰懊悔過與凌薇說了那些話,當時他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