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貨色你心裡總該有個譜吧?
孫鵬躍未吭聲,將碗裡的最後一口稀飯喝淨,順手扯了一張餐巾紙邊擦嘴邊說:好吧,我明天儘量抽時間去吧,幾點呀?
下午兩點開始,我陪你一道去。李璐察言觀色地說。
那不又成了“夫人參政”了嗎?市政府的廉政工程中有一條就是警惕“枕邊風”。
李璐聲音怪怪地說:這跟夫人參政根本沾不上邊,我陪你去一趟公司就是夫人參政了?照這樣推理本城的領導幹部都應該剃光頭當和尚。
孫鵬躍想笑,李璐一向唇槍舌箭,但他忍著未笑出來,他難得給李璐一個很放鬆的表情。
孫鵬躍走後,李璐一陣興奮,急忙給葉奕雄打了個電話,然後就開始在衣櫥裡翻找衣服,她明天穿哪件衣服會更靚一點。翻了半天,李璐也未翻到一件比較合適的衣裙,孫鵬躍不喜歡她打扮得太招搖,李璐的所有衣服都比較灰暗,最後李璐索性選了灰色的套裝‘半高跟的黑皮鞋,然後又到小區附近的理髮店將頭髮修理了一下,只等著明天到葉奕雄的公司亮相了。
孫副市長沒有食言,說去就去了,下午兩點半準時到達了葉奕雄的公司,公司員工早就在此恭候了,孫副市長一進來,全場掌聲雷動,李璐緊跟在孫副市長的身後,好好地感受了一下副市長夫人的風采。
葉奕雄穿了一件揹帶褲,花格襯衫,頭髮特意梳理過,油光閃亮,這使孫副市長跟他握手的時候,忽然皺了一下眉,他覺得眼前這個被李璐吹得開花亂墜的房地產商很像三十年代上海灘的小K。
葉奕雄是故意這樣打扮的,在他眼裡,本城的領導幹部大多都是土八路,又沒錢又少見識,當年的校花李璐因為嫁給了土八路,女人的風采一點也沒有了,如果不是想透過她在孫副市長那裡達到目的,葉奕雄絕不可能跟這樣的女人再上床,他甚至無法將李璐跟當年的朱麗葉對上號。
葉奕雄在孫副市長跟自己握手的時候,從他微皺的眉中捕捉到了他對自己的反感,他的心裡動了一下,但很快滿腔熱情地說:歡迎孫副市長來我公司指導工作。
孫副市長看了看高懸的橫幅說:這字是誰寫的?
葉奕雄說:現醜了,聽說孫副市長的筆墨很不錯呀。
你也聽說了?孫副市長不屑地問。
本城凡是認識您的人都知道您的毛筆字很見功夫,今天孫副市長要給我公司留下墨寶了。葉奕雄說著,便轉身想把孫副市長引領到鋪好宣紙的桌子前。
孫副市長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高懸著的橫幅,就在葉奕雄轉身的時候,他說:書法很玄妙,不懂古人筆墨,難以成名。見葉奕雄探過頭來認真傾聽,又說:寫大字要用臂力,不能光用腕力。用臂力才能力透紙背,這是真力。草字要讓得開,如鳥從樹中飛過而不碰一片葉子,如蛇在草中穿行而不碰草莖。學字就是做人,字如其人,什麼樣的人就寫什麼樣的字,學會做人,字也容易寫好。
葉奕雄的臉忽然紅了起來,心裡罵道:媽的,剛見面就教訓人,這是土八路一貫的作風。嘴上卻抹著蜜說:請孫副市長多多指教,您是真正的行家,而我偏是胸中無點墨,喜從紙上亂塗鴉。
孫副市長好像被葉奕雄一臉虔誠的樣子感動了,有點炫耀地接著說:有人開頭便寫草書,這不對。寫字要先寫楷書,次寫行書,最後才能寫草書。現在好多人下筆便草,真是謬種流傳,要我說呀,我就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了,只記得有這樣幾句諷刺詩:滿紙紛披獨誇能,春蛇蚯蚓亂縱橫,強從此中看書法,閉著眼睛慢慢睜。孫副市長說完,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葉奕雄尷尬地站在一邊,他想不到自己竟被孫副市長指桑罵槐地奚落了一頓,原因就是自己草書了一條橫幅,一條歡迎他的橫幅。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