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老五都同我講了,航仔,做的不錯。”
翌日,安記茶餐廳二樓,三叔伯滿面帶笑,拍著李文航的肩頭。
“能這麼順利解決,還要多虧叔伯們的幫襯。”
“自家人,客套話就不用講啦。”
三叔伯擺擺手,隨後指了指紅木長桌盡頭擺放的太師椅。
“航仔,知不知當年你老豆坐上這個位時,怎麼同我講?”
李文航搖了搖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說以前看你爺爺坐在這發號施令,就只會覺得好威風,可真當他坐上去才知,這把椅,好燙人的。”
“食不飽的,想靠社團食飽飯,有骨氣的,想靠社團做大佬,年紀大的,想靠社團享晚年……”
“下面有多少兄弟撐你,就有多少張嘴等著你餵飽,這艘大船開去哪,不光看舵手,也要看浪往哪裡推。”
頓了頓,三叔伯一臉認真的看向李文航,叮囑道:“萬事小心,千萬別搞翻船啊。”
“我記得了,三叔伯。”
三叔伯欣慰的笑了笑,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紙袋。
“你老豆留給你的,慢慢看,我先走了。”
將牛皮紙袋擺在紅木桌上,三叔伯頭也不回的下了樓梯。
目送三叔伯離開安記茶餐廳後,李文航拾起桌上的牛皮紙袋,將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
袋子裡的東西不多,一封字跡潦草的手寫信,一張銀行卡,一紙股權協議合同。
將其他東西先收回袋子,李文航拿著信,坐在太師椅上,仔細的分辨起來。
“航仔,我也不知當你看到這封信時,還會不會恨你老豆。”
“其實幾個月前我病重時,老三就同我講,叫我趕快派人去把你從內地接回來,一來是趁著我還有口氣在,能讓你更安穩的接手社團,二來,也是能讓我們父子有機會見最後一面。”
“我當然知你三叔伯是好心啦,可航仔你知不知,當初看到你考試拿滿分時,你爺爺究竟有多興奮啊。”
“他同我講,我們李家整整五代人,終於出了個會讀書的仔,叫我無論如何都要送你去讀大學。”
“如果讓你放棄學業回來接社團,能見我最後一面,你是不會恨你老豆啦,但我老豆在下面肯定要打死我啊。”
“喂,你小子千萬不許怪你老豆自私來的,天底下誰都可以怨你老豆,唯獨你不行,誰叫你是我的仔。”
“除了這封信,我還留了些其他東西給你,你應該也已經看到了,銀行卡里有三百萬,密碼是你生日,至於那張股權協議合同,是你老豆當年投資的一傢俬人診所,開在缽蘭街,很賺錢的,有時間就去看一下啦。”
信的內容寫到這,後面雖然還有字跡,但卻又被塗改,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後悔,捨不得之類的字眼,以及信紙上些許被打溼後又幹燥發黃的痕跡,讓本就被塗抹的字跡,更加難以辨認。
或許對男人,尤其還是常年混跡社團的男人來講,兒女情長,總歸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
這種如同閒聊家常般的潦草結束,恰到好處。
將信小心翼翼的疊好,也重新塞回進紙袋,李文航背靠太師椅平復了一會兒。
明天就是他接任龍頭的日子,總歸是要有個好心情才是。
……
壬戌年,丁末月,乙卯日,宜訂盟、祈福、搬新房。
安記茶餐廳外的街道上,已被一群矮騾子們佔據。
他們各自守在自家老大的座駕旁,成群的閒聊著,偶爾不時的抬起頭,望向茶餐廳的二樓。
在和義安,社團會議每個月底都會舉行,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次和以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