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要命的事兒。
鏡前燈很亮,再透過鏡子的反射就更亮了,而鏡子的對面就是浴室門,門的整體是木質的,但是它上面有八塊磨砂玻璃,從頂到腳。如果光是洗澡,鏡前燈是不開的,很顯然金月洗完澡之後把它開啟了,女孩子嘛,總喜歡照鏡子。
可洪濤進來的時候腦子裡不太純淨,把這個茬兒給忽略了。浴室的門以前是封死的,關上之後啥也看不見,不管裡面開著多大的燈。結果他覺得不太美觀,提議換成了這種半透明的。假如鏡前燈不開,也不會有問題,當然了,就算開著鏡前燈,如果他老老實實洗澡的話,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自作虐不可活啊。鏡前燈、磨砂玻璃浴室門和他站的位置構成了一套標準的投影裝置,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玻璃門上映出一個清晰的剪影。恰好臥室的燈光並不亮,因為除了一盞吸頂燈之外,還沒購置任何燈具。
洪濤的想象力很豐富,他可以肯定自己這番表演的剪影在磨砂玻璃門上表現得很清晰,只要金月不是瞎子,她百分之九十會看到。
不光她能看見,如果院子裡有人的話,都會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此時臥室連窗簾都沒有,整面南牆基本都是窗戶。雙層的、透明的大玻璃窗戶,幾乎等於落地了。
“我他孃的這是改行當皮影戲表演藝術家了!”洪濤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往頭上放了洗髮水,到底怎麼洗的都忘了,腦子裡一直是門上那個剪影的樣子。洗完澡換好了睡袍他也沒敢直接出去,在浴室裡轉了好幾圈,比當年頭一次和女孩開房還猶豫不決。
“她睡了、她睡了……”可是總不能一直在浴室裡待著不出去啊,這時候臉皮厚就是優勢了,深吸一口氣,嘴裡念著咒語,手裡握著聰明佛的雕像,洪濤無比虔誠的開啟了浴室門。
“你娘!”聰明佛顯然在這方面法力不足,金月不光沒睡,還直挺挺的坐在炕上,正拿著自己的電腦屋設計圖看呢,面朝方向正好是浴室。
“你洗澡的時間一點不比女孩子少……”見到洪濤出來,金月微微抬起頭,調侃了洪濤一句,然後繼續低下頭看手裡的東西。
“完了、完了……她臉是紅的、笑得也那麼不自然,估計是看到了……”此時金月不管如何反應,在洪濤眼裡都是很可疑的。如果她抬頭說話,那就是故意掩飾;如果她低頭不搭理,那就是心理有鬼;如果她臉紅了,就再明顯不過;如果她神情自若,更會表明她是裝的。什麼叫疑神疑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現在的洪濤就是。
“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方面的本事。這份東西我看過了,寫得合情合理,資料計算也有依據,比我見到的大多數專案申請報告都詳細,很具說服力。”金月倒是沒什麼異常表現,她此時戴著一副細框眼鏡,完全不像個大大咧咧的煳塗蟲,倒是和張媛媛的做派有點像。而且戴上眼鏡之後的金月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了,顯得更知性、更成熟穩重。她的視力從小就不太好,這個洪濤知道,但從來沒見過她戴眼鏡,這還是第一次。
“我喜歡先說服自己,把事情的不可為之處算清楚,然後再考慮可行性,只要可行性不佔百分之八十以上,這件事兒我一般就不會去做,尤其是投資。”
金月的反應讓洪濤忐忑的心情平復了很多,此時最合適的話題就是說正經事兒,電腦屋的設想就是最正經不過的事兒了。屋子裡空空如也,總不能這麼早就躺下睡覺吧,聊點什麼很好。
“可我不太明白這些報價單,它們是電腦裡面的零件對吧。你打算自己造電腦?為什麼不買成品的呢,我們單位裡的電腦就是同方的,我記得買的時候是九千多塊錢,還送了一大堆禮物。你看你的單價也差不多九千了,難道說你比電腦公司還厲害?”的確,眼鏡妹金月連說話方式都變了,關注點也變了,很有條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