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欲待噴薄而出的飛天之音,溫柔而又沉靜的阻止?
江山終成淺唱一曲,然而那一首相思調的尾音,卻散在龍章長樂,開國帝后俯瞰天下的宮殿華堂的空氣,欲待追尋,無從追尋。
蕭玦捏緊了手指——剛才,她在他身下,一線青絲繞上了他的手指尖,他不捨得揮去。
那細潤的髮絲在指尖盤桓不休,他無意識的一層層的繞著,纏緊,心底有些言語千絲萬縷,如繭密密的圍上來,和那些奔騰翻湧的心事悍然相遇,然後再,抵死纏綿。
他沉默的站著,月光亮亮的浸上來,溼了殿廊下的夜芙蓉,溼了他繡金龍盤祥雲的帝王袍角,他側身看著幽州方向,那裡,遙遠,深暗,烏雲密佈而風雲將起。
然而,良久後,他輕聲道:“好,你保重。”
泰長歌一笑頷首。
她邁步而出。
經過他身側時,聽得他澀澀道:“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們若還不能回來,我去找你。”
頓了一頓,泰長歌在與蕭玦齊肩的位置向背而立站定,側首對他一笑。
她的笑容浸在月光中亦如一朵開得正好的夜芙蓉。
她道:“好。”
乾元四年八月,盛夏日光籠罩下的幽州。
一輛全黑的馬車,毫不招搖的的駛進了幽州城門,馬車雖然樣式普通,但是做工講究結實,車身上印著一個金色飛魚的圖案,魚身躍動有騰龍之姿。
這個標記,目前的西梁,大約只有隴北一線現在還不認識,其餘各州各地,誰不知道,這是大名鼎鼎的風滿樓的標誌?
至於為什麼會是這個logo,靈感自然來自楚非歡,這標記,就是他身上的離國皇族與生俱來的胎記。
馬車在幽州城最為繁榮的十方大街“居安酒樓”門口停下,車簾一掀,一個黑黑瘦瘦,看來只有十歲左右的伶俐小子跳了下來。對迎上來的小二道:“兩間最好的上房,另外,雅座給我開一桌最好的席面,我家少爺要用膳。”
“抱歉那您,”小二笑嘻嘻的鞠躬,“上房只剩下一間,雅座也沒了,兩位包涵則個。”
“怎麼會這樣?”黑瘦小子自然是油條兒,皺皺眉,順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拋過去,“你費心,給安排一下。”
小二接過銀子,臉上都笑開了花,一哈腰道:“上房著實是沒有了,雅座倒還能為兩位挪出一個,今天曹都督家三公子在敝店請客,原本是要清場的,既然這樣,請兩位在隔間坐了,只是請不要發出聲音來便是了。”
“自然不會,”這回掀簾出來的是一對小丫頭,脆生生的嗓子,烏亮亮的大眼睛,雪膚櫻唇,氣韻清零,竟然是難得的美人雙胞胎。,
小二眼睛一亮,一時竟怔在那裡,那麼漂亮的雙胞胎丫鬟,北地還未見過,哪家的豪門巨戶,用得起這樣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一邊一個跳下來,綢巾覆手,便要去攙車中人。
“去去去!”一雙小爪子突然伸出來,氣吞山河的一揮手,將綢巾直接揮的遠遠,“我又不是娘們,別玩你們以前伺候人那一套!”
雙胞胎看著地面上的綢巾,未取得抽抽鼻子,退開去。
車簾一拉,一個漂亮的大頭鑽出來,比前面這幾個孩子還有小几分,一雙眼睛烏黑靈動,亮如星辰。
自然是蕭溶蕭太子蕭掌櫃了。
小二愕然的看著包子,又往車子裡張了張--這家的大人呢?
伸掌櫃他的臉不客氣的推開,包子抬腿就往裡走,“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你懂不懂?”
看他幾步就奔上樓,小二趕緊上前引路,原以為這不懂事的毛孩子,一定會鬧著坐曹三公子早已定好的大席面,不想那孩子對席面望了望,卻按安排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