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示了他隨時都會飄然而下。
木雙雙定了定神,揮舞出手中戰旗,嚴陣以待的風吟步兵、騎兵立時以菱形為陣迅速向西方衝去。即便看似笨拙的陣型,進軍的氣勢卻快準狠得讓人驚歎。
隨著戰爭的正式開始,風吟大軍的挺進,一里開外的金耀步兵忽然動了。他們分別向左右兩旁移動,迅速在中間撕扯出一道裂縫。那裂縫不大,僅容得兩人並排透過,卻讓木雙雙清楚地看到魚貫幾乎是飛馳而入的黑衣人。
就在木雙雙驚駭,甚至有些呆滯地抬頭的時候,她看到青衣男子望向她的一眼。那歉疚無奈,卻又決絕無回的一眼。
然後,他手握青霜劍,再沒有半分猶豫地從三十幾丈高的觀日坡上一躍而下,飄然落在整齊排列的黑衣男子之前。
“霖宣守死門,若水休門,秦離開門,綺羅驚門,秦霧傷門,秦雪杜門,沈宏景門!”隨著青衣男子腳步的移動和命令的下達,所有的黑衣男子分成七撥迅速跟隨為首的幾人移動。在木雙雙還沒來得及回神的時候,那不足千數的黑衣人已然佔據了七個關鍵方位,將幾萬的風吟步騎兵牢牢圍在戰場中。
“所謂奎陽陣,是三百年前一個精通奇門遁甲的武者所創。門,以八卦變相,開、休、生、傷、杜、景、死、驚八門故曰奇門。遁,隱性,甲,儀也。六甲六儀互為演之而為遁甲,造勢三重法、象三才,上層象天,布九星,中層象人,開八門,下層象地布八卦,立陰陽二遁,一順一逆以布三奇六儀也。【注1】”
“佈陣時,八門各需一武功高強之人鎮守,若意圖救人以生門為尊,若意圖擒殺則以傷門為尊,若意圖毀滅則以死門位尊。八門各自蘊含六十四種變化,每一種變化又引六甲之儀,幻化無窮。是以,奎海之涯,變幻莫測,生生不息,永無止境。奎陽陣乃是世間最厲害,最令人恐懼的陣法。這也是天星流劍派所謂的僅憑一人一派一星魂,就可左右天下局勢的其中一個緣由。”
木雙雙只覺驟然間全身的血液變得冰冷,顫抖的寒意從心底冒起,席捲全身。她的耳中什麼都聽不見了,只餘師傅當年聲音清冷的教導和警告。
那個站在死門旁不足十丈,只需一個縱躍就可完成陣法的青衣男子,是如此的陌生。師孃曾說,風兒秉性淡泊,實在不適合捲入天下紛爭;師孃曾說,風兒至情至性,哪怕死也不會願意和師兄妹自相殘殺;師孃到臨死前,還那樣說:符御,不要傷害風兒,就算他不願成為星魂,也萬不要傷害他……
她明明在門外聽得清楚,她明明到現在還記得少年懷抱的餘溫。為何這一刻會有當年種種不過是一場夢的錯覺?風哥哥,淡漠如你,外冷內熱如你,怎麼能狠得下心引靈兒入奎陽陣?
你可知此陣一啟,你的光芒將再也遮掩不住,你曾經與命運抗爭的努力將統統化為泡影?你可知此陣一啟,風吟要死多少大好男兒?你可知此陣一啟,靈兒……就再也沒有家了!
恍惚中感覺有一道視線緩緩落在她身上,木雙雙猛地驚醒過來,她的手中還握著錦旗,眼睛卻死死望著一直未移動半步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漆黑的眼眸靜靜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瞳仁在遠遠的谷底看不真切,彷彿平靜無波,又彷彿傳遞了千言萬語的資訊。
木雙雙心中一動,忽然緊盯著那大開的死門,一種荒謬卻讓她欣喜的想法從心底深處冒起。風哥哥一直沒有踏入死門,開啟陣法。難道是默許讓她退兵?
風哥哥他終究還是不願做那無情殺戮之人;風哥哥他終究還是不會真正傷害她!
既然領會了青衣男子的暗示,木雙雙自然不會再猶豫,無論他的本意是什麼,無論這詭異一戰背後蘊含著怎樣的陰謀。幾萬人的生命終究是最重要的,她怎能隨意犧牲。
於是,紅色的錦旗翩然揮舞,菱形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