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明顯出了一身汗,態度也不似上樓時那樣傲慢,竟有點如履薄冰的感覺。只見他走到我們面前,恭恭敬敬地對我身前的男子道:“讓這位爺受驚了。適才樓上那位爺已經將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此事確係奴……鄙人失查,還望這位爺,哦,還有這位小姐海涵。”說罷又恭恭敬敬地轉身,吩咐那隊兵卒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聽這口氣,竟有點逃命的感覺。
癩蛤蟆見“李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度大逆轉,就算再笨也能猜出事情不簡單。所以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只一瘸一拐地跟“李爺”悄聲問道:“李爺,這……怎麼回事啊?”那“李爺”卻並不停步,仍是急急地向前走:“哎,別問了,趕快走吧!”
癩蛤蟆和官兵都走了,茶樓門口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二哥馬上衝過來,一把拉住我:“光兒,沒事吧。傷著沒有?”大哥則也不著痕跡地擋在我和那名男子之間:“這位兄臺,在下有禮了!今日幸蒙兄臺拔刀相助,方使我等化險為夷,在下感激不盡。請問兄臺尊姓大名?待我等回家稟明雙親,定擇吉日登門道謝。”
“道謝就道謝,還挑什麼吉日!”我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蘇重華!”大哥聲音不大,我卻分明知道他生氣了——每次生氣,他都會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我。我這書呆大哥生氣起來也是蠻嚇人的,我還是不捋虎鬚為好,趕緊收了聲,在一邊站好。
大哥有些尷尬地對他道:“舍妹年幼無知,口不擇言,乃在下教導無方之過,如有衝撞之處,望兄臺海涵。”
那男子卻又被我的話逗笑了:“哪裡話,令妹倒是伶俐可人,著實讓人羨慕。大丈夫理當扶弱濟貧,方才之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這位兄臺也不必客氣了。不過世事險惡,女孩子家出門在外仍需小心為妙,切不可大意,爭強好勝,意氣用事就更使不得了。”這後面的話分明是對著我說的。
“兄臺所言極是。”大哥微微有些臉紅,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我一眼,眼神中分明寫著——回家收拾你!
這時梓雅也走過來,拉住我,聲音仍有些顫抖:“重華,都是我連累了你。”被她這一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表姐,這是什麼話,如果不是我硬拉你去看耍猴……”“嗯?”這幾個男人都挑眉看著我。糟糕,說漏嘴了!我吐了吐舌頭,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梓雅又轉身,對著那名男子飄身下拜,動作極其優雅——我看得有點眼紅——輕聲道:“今日承蒙公子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來日若有緣再見,小女子定當結草銜環,以報今日之恩。”美色啊,我見猶憐!我從心底裡感嘆著。
那男子輕柔地笑了笑:“小姐言重了。在下並非施恩圖報之輩,只是好管不平之事,且曾與這位小……小姐(用手指著我)有過一面之緣,豈有不救之禮?”然後轉向站在我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二哥:“這位兄臺好身手,以一敵十仍遊刃有餘,在下佩服。若非家兄還在樓上等著,在下不便久留,定要討教兩招。來日有緣得見,定當與兄臺切磋一二,望兄臺不吝賜教。”“嗯。”二哥點點頭,卻並未多言。
那男子轉身向茶樓裡走去。“重華——”大哥低沉卻略帶威嚴地喚我的名字。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人家救了我,我也該道謝,而且最應該道謝。
“知道了。”我聲音裡有些彆扭,卻拔腿追上去:“那個,那個……那個公子,請留步。”他果然站住,轉身看著我,眉毛挑得高高的,意思是:“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可說的。”
我清了清喉嚨,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謝:“那個……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兩次。第一次你別同他們講喲。我也沒什麼謝你的,嗯,那個……那個……”我又開始搓衣角,“那個……哪天請你吃飯。”白痴!我很不得敲自己的腦袋,這種話能在這裡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