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說歸德吧,不能強攻,還不能智取麼?流寇在河南的統治秩序已經崩潰了,每天都有難民難逃,到處都是土匪山賊。對付滿清,或許有藉口,可是對付草寇,許定國還能推辭嗎?”
顧振華也極為聰明,老頭一點,他就明白了:“您這是要用調虎離山計啊。”
“就算不走,也可以疲勞他們。”
顧振華想了想,笑著說道:“許定國老謀深算,不是好對付的。就讓二哥帶著人馬以追擊土匪為名,進入歸德境內,敲山震虎,看看老匹夫的反應。”
商量妥當之後,顧振華又想起一事,急匆匆的返回臨時府邸。
顧振華的府邸原本是鹽商的宅子,面積不大,但是卻設計精巧,獨具匠心,青磚院牆,內外都種著大樹,綠蔭遮蔽,十分清涼。
走過影壁,就是曲曲折折的迴廊,硃紅的柱子,金漆彩繪,豐腴的侍女,嬌豔的荷花,嘶吼的猛獸,飛翔的靈禽,不一而足。廊簷下掛著驚鳥鈴,微風吹過,悅耳叮噹。
小院之中,鵝卵石鋪的甬路,典雅古樸,兩邊全都是花圃,正逢六七月份,花開似錦,蜂舞蝶亂,花香四溢。茶葉末色的養魚缸,錦鯉不時傳出翻騰的聲音。
不過縱使景色再漂亮,也敵不過府中的人物。顧振華剛剛走進來,就聽到一旁的跨院傳來陣陣的悅耳的歌聲。
“細雨輕吟過小窗,閒將筆墨寄疏狂。摧殘最怕東風惡,零落堪悲豔蕊涼。流水行雲無意話,珠沉玉碎更堪傷……”
聲音飄渺,好似從天上傳來一般,音韻婉轉悠揚,沁入心尖,瞬間渾身的骨頭都輕了幾兩,顧振華頓時來了興趣,急忙循著歌聲,繞過畫廊,直奔跨院。
剛剛到了院牆,就見到花叢之中,有三個絕色的佳人,一人身著白衣,正在婉轉歌喉,一人紅色的長裙,懷中抱著琵琶,信手而彈,一人淡綠色的小襖,正捧著三絃,玉指所過,妙音訊出,和著歌聲,竟然天衣無縫,珠聯璧合!
唱歌的正是柳如是,彈琵琶的是陳圓圓,而彈三絃的是李香君,三人全都聲名在外,琴瑟大家。聯袂排演,更是絕無僅有,恍然之間,月宮的仙子飄到了凡塵,鶯鶯燕燕,不輸月裡的嫦娥。
“好,歌聲好,伴奏也好,實在是難得啊!”
三個人聽到了顧振華的笑聲,也急忙停了下來。陳圓圓和李香君都是被搶掠過來,對顧振華十分排斥,全都忍不住扭過頭去,唯有柳如是笑著迎了過來。
“敢情是國公爺到了,您這誇獎還漏了一處啊。”
“哪裡?”顧振華吃驚的問道。
“自然是夫人了,這等婉約的詞曲可不是我們這些女子能寫出來了。”
夫人?
顧振華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你說的可是梅姑娘?”
“奴家可不敢這麼叫,不過夫人確實才情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兼著熟讀經史,才思敏捷。就拿這段《紅梅閣》來說,正是取自南宋的傳說,字字珠璣,堪稱千古之作!”
“如是姐姐,你胡說什麼,不過隨手寫了幾句而已。”
柳如是頓時抿著嘴一笑:“真不禁唸叨,夫人這麼快就來了,準是怕國公爺拈花惹草。”
顧振華倒是沒在意柳如是的調笑,而是緊緊的盯著梅珺若,彷彿要重新認識這位佳人一把。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眼神灼灼,彷彿要看穿心腸。
惹得梅珺若小臉一紅,白了一眼顧振華。
“掌櫃的張張嘴,小夥計跑斷腿,您大言不慚,說什麼要用靡靡之音,腐蝕韃子。結果苦果都落到了我們頭上,連夜的琢磨唱段,趕寫曲詞,還要排練,都忙死個人了。”
梅珺若說著,將一摞厚厚的稿子塞到了顧振華的懷裡。
“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