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
他居然和他的兄長說,想要我,想伴在我身畔,不讓我瘋,不讓我死……
他不怕他的兄長一怒廢了他的儲位,斷送了他即將到手的廣袤河山麼?
拓跋軻不為所動,正冷冷而笑:“如果朕告訴你,她根本能聽到,能看到,目前對她身邊所發生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甚至還等著看我們兄弟相爭的笑話,你還會這樣說麼?”
拓跋頊垂眸望我,而我正緊緊絞著他的前襟,聽天由命地直著眼,顫著身體。
“她沒騙我。”拓跋頊靜靜說道:“即便她騙我,我也認了。我答應過她,絕不再丟開她。”
拓跋軻點頭:“朕聽到了。她告訴你,不要丟開她,不要將她丟給朕這個旁人欺負,是不是?”
最後的問句,他抬高了聲音。
拓跋頊喉間滾動了一下,不敢答話,唇上的血色褪去,呈現淡淡的雪青色。
拓跋軻一掌擊在案上,恨恨道:“朕立的好儲君!大魏未來的好帝王!居然能讓一個女人將心智迷惑至此!”
他眯起眼,瞳仁如有藍色的閃電劃過,利劍般穿透人心。
即便我不敢正眼看他,也被激得打了個寒戰,伸手將拓跋頊的前襟抓得更緊。
額上血珠滴落,掛在眼睫,我甚至不敢鬆手去拂。
拓跋頊已不敢爭辯,一手攬住我,一手將我眼睫上的血珠拭了,沉默地繼續跪著,居然沒打算讓步。
這幾日的相處,我的悽慘處境真的觸動了他,甚至讓他良心發現,決定為我把江山也拿去賭上一把麼?
拓跋軻狠狠瞪著自己的弟弟,右手不自覺般握緊了劍柄,唇邊的線條抿得極其僵硬。
但他終於沒有失態,而是站起身,緩緩從我們身邊走過,踏出了門。
我正在慶幸他是不是放棄了我時,拓跋頊攬著我肩的手臂忽然加力,掌心的汗水,居然透過單薄的春衣,熨燙溼潤著我的肌膚。
不愧兄弟連心,他遠比我瞭解他的兄長。
下一刻,我聽到拓跋軻在冷淡吩咐:“來人,將墨妃送回瓊芳閣!如果她敢迷惑皇太弟抗旨,即刻就地格殺!封涵元殿!皇太弟禁足,無故不得踏出殿門一步!”
拓跋頊驀地將我擁緊,溫熱的水滴落在我的脖頸間。
他低啞地說道:“阿墨,你聽得到我說話麼?如果你聽得到,你一定記住,忍一忍,再忍一忍。我不會再丟開你,絕不會!”
我喉嗓間給拉直了般疼痛著,卻依舊絕望地攥著他的衣衫。
有內侍過來拉我,卻是佩著刀劍的內侍。
他鬆開了我,我卻攥著他衣衫仍不肯放,睜大著恐懼的眼睛向他求救。
他低一低頭,慢慢將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只在衣衫上留下了滿是褶皺的血手印,嵌在滿是血點的前襟上。
我悽聲叫道:“阿頊,你答應過我不丟開我的!你答應過的!”
拓跋頊面白如紙,看得到頰邊緊咬牙關的顫動,卻別開臉,由著人將我用絲帕堵住嘴,一路拖往殿外。
我掙扎著,裙裾拖曳在地上,沾灰惹塵,給壓在絲帕中的呼喚求救聲都蒙了層灰尖般含糊不清。
淚光中,我看到了拓跋頊。
他正深深地別過臉,並不朝我看一眼,離披的栗色長髮垂下,覆住了他的面容,隨著他上半身幾乎傾在地面的身體,大片地飄落在地上。
拓跋軻木無表情地望他一眼,轉身離去。
花影亂,月暗儷影偕(二)
而涵遠殿的殿門,在拓跋軻離開的那一瞬開始,慢慢地在眼前闔上。
陽光緩緩攔在門外,昏暗漸漸充斥大殿。
這一次,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