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敢說和人打架了,笑道:“我一路走一路逛著,看那竹筍正好,叫人現挖了,做了幾樣湯菜吃了才過來。”
母親點頭道:“如果愛吃,多挖些帶回去讓惠王府廚師做給你吃也使得。只是一次也別吃太多了,那東西雖好,吃多鬧心了。”
隨即母親又問我宮中和惠王府諸人安好,我一一答了,至於北魏可能打過來之事,既然蕭寶溶說不太可能驚擾上清寺,我便絕口不提了。
母親聽了果然歡喜,半臥在軟榻上,讓我偎在她身側,轉而又問:“你的哥哥們沒為你說親事麼?”
我便照直說道:“三哥讓我隨緣呢,其他哥哥們不管我這些事的。不過我瞧來瞧去,連比三哥好看的男子都瞧不見,嘿嘿,也不知我的倒黴駙馬在哪個角落裡藏著呢!”
母親拍著我的頭,低眉笑道:“天底下有你這種公主麼?哪裡有說自己的駙馬是倒黴駙馬的?”
我賊賊地笑,不敢告訴她我打算學著三哥和初晴,準備找上一堆美男子來個左擁右抱。這個主意如果蕭寶溶不能認可,我溫柔婉約的母親自然也不會認可。
青山嫵,少年不知愁(二)
果然,母親撫著我柔滑的黑髮,綿綿說道:“女兒家麼,最要緊的,還是找個可以依託終身的好男子,從少年到白頭,兩個人相扶相攜一生一世,便不枉活一回了。至於貧賤富貴,倒是最不要緊的。……便是嫁了天下至尊,又能怎樣?終究只是他許多個女人中的一個,勾心鬥角,一不小心,死無葬身之地;若遇天下大亂,國政迭替,更成了無辜殉葬品,或……敵人的戰利品……”
我從未聽母親講過這些事,一時聽得怔了。
但我曾經隱隱聽到過流言,說母親並非南方名門高戶的女兒,甚至出身可能很是卑賤,只因品貌出眾,才被大將軍蕭彥獻給父皇,從此盛寵不衰。我的兄弟姐妹們的母家,大多在朝中有幾分勢力,只有母親完全仗了父皇的寵遇,才在宮中屹立不倒。
我原以為母親在父皇駕崩後即自請出家,是因為夫妻情深的緣故,如今聽來,母親對父皇的寵愛,倒似有幾分不屑一般。聽母親把嫁給至尊帝王的遭遇說得這般可怕,莫非她出家,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疑惑著問道:“母親,你的意思,夫妻只是兩個人的事?可人多了,不是更熱鬧麼?你看我三哥,府上那麼多美姬,也沒見他們怎麼著爭鬥打鬧啊!一個一個,對我和氣得很。”
母親無奈苦笑:“看來寶溶的確寵你,他那些姬妾才不敢在你跟前無禮。可背地裡的風起雲湧,醋海生波,只是沒讓你看到而已。……其實你也不小了,該懂得這些了。寶溶若真疼你,也該教你些道理了。否則,將來你若離了他,遇著個不知疼惜你的駙馬,不是要吃大虧?”
我奇道:“可我為什麼要離開三哥呢?便是我找了駙馬,駙馬待我不好了,我大可把他打一頓趕走,依舊回三哥身畔去,三哥自然會護著我。”
但我這時終於意識到一點危機了。
我可以一直肆無忌憚地張牙舞爪,無非是因為有家人的寵愛。先是父皇和母親,然後便是三哥蕭寶溶,如老鳥般將我緊緊護在身後,風再大,雨再驟,也吹不了淋不著我一絲半點。如果不是他們,我還能這般自在麼?
蕭寶溶以外的幾個哥哥,待我雖然不錯,可惹惱了蕭寶雋,他照樣把我捆起來責打,我若在宮中,他一般地會叫他的皇后用宮廷規矩拘束著我,哪裡會如三哥這般萬事寵縱著我?
大齊公主身份,看來並不如我所想象的那般尊貴權威,人家與其說怕我,不如說敬懼著深受士人擁戴、母家地位又高的惠王蕭寶溶。
“寶溶……”母親剪若秋水的清眸籠了一層愁意,終究只是深深嘆息:“罷了,這樣也好,他春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