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他知道,我不可能如尋常庸懦女子一般,一輩子以色事人,讓別人要操縱自己的命運。
如今在我操控他弟弟的命運,但我更渴望有一日能操控這個帶給我奇恥大辱的男人的命運。
他羞辱了我不算,連帶蕭寶溶都給他牽累得一敗塗地,險些性命不保。
我要他死,最好是生不如死!
不去探究拓跋頊眼底有著多少的恨和怒,我冷冷掃一眼地上的屍首,揚聲喝命:“來人,割下這些人的腦袋,用石灰醃了,連夜送到江北的魏營去,交給拓跋軻。就說是我安平公主的話,聽說他要南伐,特地為他備了表禮以壯大魏皇帝陛下行色,以壯他大魏鐵騎聲威!”
“蕭寶墨!他們都死了,你也不放他們安生嗎?”
拓跋頊驚痛,被腳鐐束縛得無法挪動大步的雙腳努力地搶上前來,氣勢兇狠得恨不得要將我一口吞下肚去。
一旁早有侍衛照應,見他行動,將長劍連鞘舉起,狠狠一擊,正在他的雙腿彎處。
沉重的擊打聲後,只聽他悶哼一聲,身體已經傾落,連跪都跪不住,一頭仆倒在那滿是斷手斷腳的血泊中,滿頭的冷汗,半天支撐不起身來。
那聲擊打,明明聲音並不高,可不知怎的,也似有根無形的木棍擊在我心口一樣,疼得我快要喘不過聲。
但對上拓跋頊那盈成了冰的墨色眼眸,讀出其中滿滿的恨意,我又莫名地鎮定下來,別過臉不看他,冷淡地繼續吩咐著:“順便告訴拓跋軻,本月廿八,是聖武天王大殮的日子。到時我會拿他的好弟弟生殉於簡陵,以報昔日之恩!知他大魏鐵騎天下無雙,我看他能不能在這十一二天內打到寧都來,從陵墓裡挖出他的寶貝弟弟去!”
這一回,拓跋頊沒有再厲聲呼喝或有什麼過激行為,只聽金屬磨擦的嘔啞地刮過,定睛細看時,原來他正伸出右手五指,狠命地揪拉著套於手腕間的鐐銬。
生冷的鐐銬邊緣深深地陷入肉中,割破了肌膚,在漸乾的血漬上又漫過瀲灩奪目的鮮紅,慢慢沿著手指滑落,一滴一滴,滴落於地上生人或死者的血泊,嗒然有聲。
硬是逼著自己,狠心不再去看他,邁著故作從容的步伐,同來時一樣,保持著自己的高貴和尊嚴,迤邐著絳紅色折枝梅花紋百褶長裙,一步接一步,穩穩踏出大牢去。
沿路都有侍女們跟著收拾著裙裾,不讓裙襬拖曳到血汙上。
——便是偶爾濺上了一點半點,也不打緊。這樣深絳的顏色,絕對會將那血跡悄然隱去,不露分毫。
就如身子髒了,再髒一點也沒關係;再如手上死的人多了,再多死上幾個,也便麻木得沒感覺了。
可蕭彥還說,我缺少了掌權最重要的氣質:無情。
無情……
踏上側面的石階,拾步而上走出石牢時,我再往拓跋頊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依舊垂著頭,盯著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鮮血,出神地像看著春日裡緩緩盛開的花。
栗色的頭髮許久不曾修剪,更加長了,繚亂地披散在肩上,一縷一縷地微微蜷著,像要纏上人的心頭來。
心頭悶悶的痛開始尖銳。
吏部尚書晏奕帆送我上轎時,我到底忍不住,向他招了招手。
“奕帆,將拓跋頊送回石牢後,找個可靠的好大夫給他看下傷,缺了什麼藥了,到公主府來取。”
晏奕帆見我吩咐得鄭重,即刻應了:“公主放心!只要公主想他活著,下官絕不讓他死了!”
我眯了眯眼,沉聲道:“我要他在廿八之前,能活蹦亂跳地被關入簡陵!”
晏奕帆怔了怔,雖是不解,依舊很快答道:“行,下官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給他治療!”
這事在當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