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出讓我殉葬的話,白白讓我更起戒心,已經不像那個隱忍不發城府極深的冷血帝王了。
好吧,你慢慢氣憤吧!
你越氣憤,我越開心。
這筆債,總要一點一點要回來,直至最後要你的命!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日子我為拓跋軻的不悅而開懷時,端木歡顏卻有些怔忡,一臉的若有所思。
到後來,他連和我下棋時都能走神,時不時地蹙一蹙眉。
我有幾分懷疑他是故意做出這樣的恍惚情形來給我瞧。找來他的從人暗暗詢問時,果然聽說他去過刑部好幾次,甚至有三次是在這次救人事件之前。
我不曉得他什麼時候和拓跋頊這位北魏皇太弟扯上了關係,悄悄令人去調查端木歡顏的過往時,只知他祖上歷代居於東山,少時便以才學聞名。但他少年時並不眼盲,十六歲開始外出闖蕩,四處遊歷,漸漸天下知名。直到八年前忽然得了盲疾,他才回到了東山老家隱居。
拓跋頊大我兩歲,八年前還個十一二歲的男童,絕不可能和端木歡顏有所交集。而端木歡顏是土生土長的南朝人,如今被我倚為心腹軍師,絕無理由偏幫北魏之人。
疑惑間,我忍著硬是沒去追問,只在暗中調遣兵馬,準備蕭寶雋大殮之事。
直待十月廿六,簡陵完全落成,蕭彥那邊的聖旨也請了下來,追封了蕭寶雋為皇帝,諡號為“幽”,後被史家稱為齊幽帝。
而端木歡顏終於忍耐不住了,當晚和我奕了一局,忽側頭向我,嘆道:“公主,你當真要取拓跋頊性命麼?”
我只作不經意般將黑子白子隨意在棋盤上擺著,答道:“先生覺得呢?拓跋頊其人,真可用文武全才來形容,難不成讓我放虎歸山,由他回了大魏去,從此兄弟倆戮力同心,好來取我和父皇性命?咦,只怕也未必取我性命吧,看著我年輕貌美,說不準還會把我當成歌妓舞姬般好好玩弄幾天,再把我弄得死不死,活不活吧?”
端木歡顏沉默,握了一枚黑子,一枚白子,不斷在兩隻手掌間翻來調去。忽而骨碌碌一陣響動,黑子從指縫間掉落下來,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滾出了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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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影淡,芳心向春盡(六)
侍女去撿時,端木歡顏終於將剩餘那枚白子隨手丟在棋盤上,低嘆道:“或許……歡顏不該理會這件事。不過……他是采薇唯一的弟子,算是我師門中最優秀的傳人,真這麼死了,還真可惜了!”
“采薇?”
“慕容采薇。公主,你如果知道我,就應該聽說過他。他和我有同門之誼。”
一提慕容采薇,我才恍然大悟。
早在蕭寶溶為我請來端木歡顏為師時我就聽說過,南方東山有清鳳先生端木歡顏,北方薄山有鳴鳳先生慕容采薇,都是當今名士,並稱南北雙鳳。
端木歡顏目前和我算是師徒,而拓跋頊也曾提過,他的師父是慕容采薇。
他帶我離開拓跋軻後,甚至說要和我去薄山隱居,想和師徒間的情份並不淺。
有些恍惚地想,不知當時隨了他去薄山,如今會是怎樣的情狀。
蕭彥必定還是會篡位的,但蕭寶溶再在北方拖延下去,則未必會回寧都自投羅網了;我或許心不甘情不願地含怨忍辱做著拓跋頊這個曾經的小叔的妻子,或許被後悔的拓跋軻重新抓回了青州,繼續過著等不到天明的日子,一定不會有現在的高位了。
而拓跋頊,如果笨點,會安然地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