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自冬至和龔遠和鬧過那場彆扭之後,他便不敢再輕易開口為二房的事要錢要東西,生怕再被龔遠和奚落而失了面子。就算是上次龔遠秩出門的事,他也是仗著龔遠和對龔遠秩一向和善,明菲又請了龔遠秩帶東西,所以才敢讓李姨娘揹著龔遠和去試探明菲。
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他知道龔遠和恨他不公,雖然明菲逢年過節都會給他做好衣服,送好茶,但他覺著,那是他們主動給,這次是自己主動提要求,只怕這二人是不肯。
李姨娘見他糾結,知他心中所想,便道:“老爺要出遠門,應該和大爺、大奶說一聲的。不管怎樣,也是親骨肉呢,您要是有個什麼,大爺、大奶奶也會覺得沒面子不是?”
肯不肯的,叫過來一試探不就知道了?龔中素眼睛一亮,立刻便讓人去把明菲和龔遠和請過來,把此事重述了一遍,重點強調,除此之外,他曾受過這位老朋友的恩惠,得去看看人家,表示一下謝意才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龔遠和與明菲俱都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但他是龔遠和的生身父親,瞻養他乃是天輕地義,不要說他此去為龔婧琪的親事,是做正事,就憑他說一句,他要出去遊山玩水,看望老朋友,也不能不管,自然要讓他風風光光,整整齊齊地出門。
當下明菲笑道:“不 知公爹什麼時候起身?衣服、行李、禮物可備齊?沒有備齊的就由兒媳來準備吧。”
龔遠和也道:“你年齡大了,出門在外不方便,多帶兩個人吧,這邊沒有合適的,明日我就挑兩個得力的過來。什麼時候出發? 我好提前去租船。”
龔中素原以為要達到這個目的,必然要花些時候,可聽到他二人爽爽快快地就應了,還想得蠻周到的,就有些發呆。龔遠和問了他幾次什麼時候出發,他都沒聽見,還是李姨娘推了他一犯,提醒他:“老爺?大爺問您什麼時候出發呢?”
他方醒悟過來:“此事宜早不宜遲,我看過日子了,十九那日利於出行。”又瞅著李姨娘,假意道:“我記得我還有幾身新衣的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李姨娘跟了他多年,哪裡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便順著他的話道: “老爺,大奶奶給您做的秋衣和冬衣是還有兩身沒上過身,春衣和夏衣也有兩套新的。”
龔中素委委屈屈地道:“儘可以了。”他從前出門,鮮衣怒馬,如今卻只有兩套新衣。
到底是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所以才不敢理直氣壯,只能旁敲側擊,幾件衣服也要打繞章。明菲忍住笑,道:“兩身不夠換的,明日我就讓針線上人抓緊時間再給公爹做幾身。”
龔中素滿心歡喜,眼巴巴地看著龔遠和,看龔遠和要孝敬他多少銀子,誰知龔遠和已然起身:“時辰不早,我們先告辭了。” 硬是不說要給他多少盤纏,急得他急火急抓的,又不敢問,只怕問得多了,惹得龔遠和一不高興,到手的都又飛了。
李姨娘看得嘆氣,送了龔遠和與明菲回來後,見他輾轉反側,半是興奮半是焦慮的,便勸道:“老爺您睡吧,大爺和大奶奶必然不會虧待了您。”
被小妾勘破了心思,龔中素覺得很丟臉,一瞪眼,抖著鬍子道: “我自然知道。無論如何,我也是他們的爹!”
也就是在她面前裝裝罷了,這就叫自作自受。
李姨娘暗裡撇撇卻說明菲與龔遠和二人回了房,龔遠和便吩唯金簪:“去取水來,服侍奶奶休息。”
明菲不情願地道:“還早呢,我還不想睡。”自那日診出滑脈後,他便將她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待到確診後,更是戰兢兢的,再不要她去喂追風,也不許她再管鋪子裡的賬,出門也要他陪著才行,三天兩頭的總弄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和最時鮮的果蔬回家,討她的歡心,逼她吃東西,逼她睡覺。實是誇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