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上奏,嚴厚昭這些年來頗有功績,朕也覺得的確是可造之材,人都說上陣父子兵,傳朕的旨意,讓嚴厚昭自即日起,也入閣吧,你們父子同心,內閣再有顧正德,譚吾貞,朕也能好好過這個年了。”
原本被進殿的這一通訓斥而絕望,眼看著兒子入閣無望,滿心潰敗的嚴惟章,陡然聽見這個訊息竟還有些未反應過來,當抬頭看到皇帝認真而寬慰的表情,這才感恩戴德的叩頭道:“臣叩謝陛下聖恩。”
眼看著嚴惟章緩慢的走了出去,建恆帝頗有意味的轉著手中的念珠,隨即揚了揚左手寬大的道袍袖子,看著上面華麗而精緻的繡工,唇角微微勾起,說出了一句看似尋常,卻又滿是深意的話。
“如今這新衣服,舊衣服,朕都有了,今年的衣服,朕是不缺了。”
……
此番走出來,嚴厚昭老遠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當即滿心期冀地跑了上來,小心翼翼地扶住,隨即四下看了一眼,頗為低聲道:“父親如何,陛下此番如何處置顧正德一事?陛下是不是也準兒子入閣了?”
聽著嚴厚昭一句又一句的提問,嚴惟章沒有絲毫回答的心思,看著身旁急急忙忙朝外走,默然不語的老頭子,嚴厚昭不由也怔愣了,再一細想,明明召他前去,卻又未能面聖,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眼看著走出乾清宮,來到了寂靜無人的甬道,滿心想著入閣的嚴厚昭終於等不得道:“父親,事情到底如何,您倒是說句話呀。”
剛從建恆帝那一打一拉的手段中走出來,嚴惟章只覺得自己猶如處在冰火兩重天之中,不知到底該高興,還是該憂慮,偏生嚴厚昭在一旁提問不停,更是叫他煩悶不已。
“好了!”
嚴惟章沒來由地窩火,抬手甩開了嚴厚昭的手,倒是把嚴厚昭驚了一震,而接下來父親說的話,卻還是叫他頓時放下心來,欣喜不已。
“陛下已恩准允你入閣。”
眼看著兒子眼角咧開的欣喜,嚴惟章便冷言打擊道:“只不過在你之前,譚吾貞也會入閣,按著先後,你在內閣尚在譚吾貞之後。”
因為在方才的君臣對話間,建恆帝分明是先提出了譚吾貞,讓他提出了譚吾貞之事,皇帝才准許了六部奏請嚴厚昭入閣一事。
即便是這短短的時間,兩人的排輩卻是天差地別。
話音一落,嚴厚昭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攆出去的人,如何又以這般快的速度回來?而且生生佔了他的位置,將他踢到末尾的位置?
“為何會”
“是為父親自叩請陛下的。”
嚴惟章話一出,嚴厚昭幾乎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在與自己開玩笑。父親叩請將趕走的譚吾貞請回內閣,將他壓了一頭?
看到兒子不可置信的模樣,嚴惟章中間頓下了步子,挫敗而又無奈道:“你可知道,今日為父一去,陛下便拿出了謝昀彈劾吳疆的奏摺,吳疆剷除異己逼出了官憤,證據確鑿,無從抵賴,為父若不如此,如何平息此事,難道讓天下人都懷疑為父,懷疑陛下嗎?”
嚴厚昭聞言臉色一變,隨即又想起什麼般道:“旁人也罷了,為何是譚吾貞,父親明明知他是張”
“是陛下的意思!”
嚴惟章已然是煩悶不已,卻又顧忌周圍,將聲音壓低了許多。
當聽得這一句話,嚴厚昭瞬間明白了什麼,不再繼續問下去。
擔心宮中人多眼雜,父子二人再一次默然地走下去,雪花呼嘯的聲音並未停歇,直到甬道盡頭,一直緊鎖眉頭,眸中難掩沉悶的嚴厚昭陡然琢磨出什麼,漸漸緩和下來。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拉住,嚴惟章轉頭過去,卻見一直默然不語的嚴厚昭陡然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隨即輕聲道:“兒子明白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