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借用的殷小樓之身今年還不到十九歲,這一年間他加緊鍛鍊,個頭竟是猛猛地竄了一截,肩寬腰細腿長,此時只著銀灰色夾衣,顯得十分風流倜儻。他不耐煩梳頭,僅用一根黑色髮帶在頭頂束住,任那烏黑的青絲垂至腰際。原屬少年的美麗長相漸漸有了些硬朗的線條,卻仍是明眸皓齒,鼻樑高挺,粉色的雙唇輪廓分明。此時,他的臉上掛著一縷輕鬆自在的微笑,騎在火紅的馬上,腰板筆直,彷彿自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讓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等了半晌,不見對方講話,寧覺非輕咳一聲,笑道:“沒有開場白嗎?”
“什麼?”那人沒聽懂。
寧覺非更覺好笑:“那個什麼‘此樹是我栽,是路是我開,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諸如此類的,你們劫道的時候,不說這個的嗎?”
他語帶調侃,笑意儼然,那些人一聽,登時哈哈大笑,此前絲微的敵意立刻一掃而空。
前面的年輕人對他一拱手:“在下荊無雙,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寧覺非心念電閃,也抱拳還禮,笑道:“在下‘萬里獨行’田伯光。”
荊無雙一聽,立時神情大變,很是傾慕:“原來是近來橫行北境,劫富濟貧的獨行大俠田兄,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寧覺非有些納悶,怎麼在交通和通訊都如此不便的古代,什麼事情都傳得那麼快。“請恕小弟孤陋寡聞,卻不知荊兄的字號。”
他身旁騎馬的一位粗豪漢子笑道:“咱們荊大哥人稱‘銀衣金槍’,燕北七郡,盡人皆知。”
“哦,幸會幸會。”寧覺非一邊客氣地道著仰慕,一邊瞄了瞄他的左右,卻沒瞧見什麼金槍。
荊無雙笑著看向寧覺非,見他眼珠靈動地滴溜溜一轉,心裡便是一熱,抱拳說道:“前面哨探報來,說有一人單人獨騎而來,胯下駿馬實是不凡,我道是哪位有如此膽量,卻原來是田兄,果然藝高人膽大。嗯,今日相逢,卻是有緣,不知田兄可願上山一敘?如此天寒地凍,你我正好把酒言歡。”
寧覺非豪氣干雲,笑著說:“荊兄此議,甚得我心,正要叨擾。”
荊無雙哈哈大笑:“請。”
第一部 南楚篇 第十四章
寧覺非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地當間有個大大的火盆,令室內溫暖如春。他的身下竟然鋪著一張虎皮,讓他覺得十分暖和。
昨天上到山寨時,他才發現,那個建在虎背上的強盜窩非常大,而且井井有條。當他走進寨門的時候,聞訊出來看他的人並不全是大漢,竟是老弱婦孺全有,而且都帶著愉快的笑看著他們。他瞧了一會兒,發現這裡真不大像是他想象中的類似於梁山泊那樣的地方。
荊無雙笑著將他引到十分寬敞的議事廳,大叫著:“拿酒來。”
很快,大廳裡便坐滿了好漢們,開心的酒大碗大碗的喝,他也放鬆了警惕,酒到杯乾,十分豪氣。
喝到晚上,他也就醉了。至於如何到了這間房中,他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不過,古代的酒好像都是糧食酒,不是用酒精勾兌的,因此即使醉了也不上頭。一夜過去,他盯著圓木搭成的屋頂,卻並沒覺得頭疼。
愣了一會兒,他便決定不去多想,坐起身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外袍已經被脫了,只剩下了裡面貼身穿著的黑色中衣。他靠到木牆上,努力回憶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被誰脫掉的衣服。但不管怎樣,那人也沒趁機侵犯他就是了。
想到這裡,不僅苦笑了一下。過去在軍營中,幾十條大漢一起在浴室裡裸身洗澡,誰也從來沒有往那裡想過,只覺得痛快而已。現在,即使被男人接近,都會想到那人是不是別有用心。真是的,不知到底是這個時代變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