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人手一鬆,纓槍落地。
頓時,南楚兵勇手中的武器紛紛落下。
站在糧車上的黑衣人放開了手中的王健,笑道:“很好,你們都走吧。一直往北,就是你們荊將軍的大營。去將糧食卸下來,給你們幾輛車,把死者和傷員一起帶走。”
那些南楚的兵勇和民夫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沒想到自己落入北薊人之手,居然還能死裡逃生。愣了片刻,他們便立刻行動起來,卸下糧袋,將死傷的人一起抬上車,然後往北而去。
走了兩個時辰,便遇到了前來接應他們的部隊。領兵的正是荊無雙的副將陸儼。他一聽說軍糧被劫,且對方人數不到千人,便立刻提兵急趕,想誅殺敵人,奪回軍糧。
待他率軍跑到糧草被劫之處時,卻已是一片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了,連被卸下的糧袋也都不見了。地上有著深深的車轍印,清晰地一路往東。放眼望去,夜色中卻是一片寂然。
情況不明,陸儼不敢貿然再追,只得帶著那一干殘兵敗將,返回了大營。
荊無雙坐在大帳中,聽著王健的敘述,面如玄壇,雙眉緊皺。
趙倫也在一旁坐著,臉色同樣十分難看。等到王健跪在那裡,垂頭講完,他疑惑地道:“怎麼北薊的戰法完全變了?他們以前根本不會這樣幹,只會仗著馬快,一窩蜂地衝上來,亂箭齊發,亂刀砍人,雖然兇狠,卻無章法,哪兒有這麼陰險狡詐?”
荊無雙沉聲道:“是寧覺非。”
趙倫一驚:“將軍從何得知?”
陸儼也是一臉的肅然:“我看也像,肯定是寧兄弟……不,是寧覺非。”這個直性子的粗豪漢子似乎直到此刻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荊無雙看向帳外的蒼茫曙色,感嘆道:“趙將軍說得對,北薊以往根本不會用這樣的法子,他們只會蜂湧而上,濫砍濫殺,絕不會有如此精妙的戰術,更不會棄馬不用,徒步前來突襲。”
陸儼也道:“是啊,北薊人要騎在馬上才是精兵,離了馬便成了廢物,可是寧覺非不同,當日他在臥虎山上時,天天在山嶺間跑步攀援,不論颳風下雪,從不間斷。他去救景王,白山上陡壁懸崖,高達百餘丈,他也是照樣上下自如,絕非常人可比。這些北薊人,一定都是他訓練出來的。”
趙倫狐疑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陸將軍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們再厲害,人數也有限,這次前來偷襲,也不過千餘人,離開時又帶著沉重的百餘輛糧車,行動定是遲緩。陸將軍帶著一萬精兵,卻為何不奮起直追?是否仍顧念著過去臥虎山上的交情,有意放他一馬?”
“你說什麼?”陸儼聞言大怒,霍地起身,緊握雙拳,便要上去與他理論。
“陸儼,坐下。”荊無雙沉聲喝道。
陸儼對他自是言聽計從,雖極不情願,還是坐了下來,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怒視著他。
荊無雙神情凝重,對王健溫言道:“你起來吧,敵人勢大,且詭計多端,此事你雖有失職之處,卻也不能完全怪你。先去休息一下,明日你便啟程,將死傷之人全都送回去。”
“將軍何必有婦人之仁?這豈不是徒增王將軍負擔?”趙倫不以為然。“傷者倒也罷了,死者不若就地掩埋。輕傷之人還可繼續留用,不必送回,重傷之人若實在救治不了,那也是為國捐軀……”
他的話雖然涼薄,南楚軍中卻一向是如此處理,也不為過。王健本已被嚇破了膽,這時讓他送死者和傷員回去,累贅牽絆,只怕路上凶多吉少,心裡很是不願,聽了趙倫的話,神情之間大表贊同。陸儼卻是荊家將,一向愛兵,頓時便要發作。
荊無雙已是臉色一沉:“趙將軍,那寧覺非要他們將死傷之人一併帶回,其用心便在於此,如果我們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