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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長。”他虛弱地說。

“你,你是?!”

他是付汝文,婦孺,有辱斯文。這大概是他的名片上只有英文名的真正原因吧。

“那我們開啟天窗說亮話,這次投標底價多少?”我一下挺直了腰桿,恨不能摩拳擦掌。

“晚飯時候告訴你。”

結果是,我在吃過大概十五次燭光晚餐與二十次大排檔之後,依舊沒有知道底價。

為表示自己也有尊嚴,這個週末我拒絕了付汝文的邀請,去媽媽家吃晚飯。

晚飯後她搓著衣角,趁朱叔叔去泡茶的間隙躊躇半晌對我說:“今年的大年夜,你還是去看下你爸。”她躊躇得讓我誤以為他們離異多年還餘情未了。我一邊點頭應承,一邊從包裡掏一疊簇新的現鈔放到她手裡:“我的年終獎,給你派紅包用。”老實說,要能拿下付汝文的單子,這疊現鈔會厚得多。

她略做推辭,收下了。又問:“那紅包你買了嗎?不會忘了吧?”

“你自己去便利店買吧。”我揉一揉太陽穴,“最近忙,忘記了。”

她點點頭,算是原諒我的這點疏忽。

過年她都希望我能去爸爸那邊,當然不是怕我爸孤單,主要是不希望我和朱叔叔家的孩子打照面。她改嫁朱叔叔時,他的一雙兒女並不比我年長多少,但如今都已成家,孩子都上幼兒園了。我呢?孤家寡人,連個正式男友都沒有,真正的輸人輸陣。

她愁容滿面地送我出門,好像還有心事沒有機會說。我沒告訴她爸爸並不想見我,他甚至沒接我電話。這是我爸的好處,直截了當,不在沒可能的事情上多費唇舌。他們的婚姻或許已是他能做的最漫長的一場妥協。

記得小學五年級那年,我照例在開學前上門去問我爸要學費。應門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隻新書包,那種明亮的粉綠色,彷彿清晨還沾著露水的蘋果葉子。只是,到我走都沒摸著那書包。這些年他並沒有再婚,立意遊戲人生,所以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那隻書包究竟是為誰準備的。

那次回家我破例跟媽媽要求買只新書包。她倒也不意外,只是心平氣和地問:“你說,我哪裡來的閒錢?”與我打商量的語氣。

所以我很早就懂得,不是每個人都有任性的權利。

大年夜一個人過。我在空蕩到要哭出來的超市裡採購速凍食品,外面偶爾有煙花的聲響,像遠處的悶雷,但傳到耳中餘威猶在,震得人頭皮發麻、心肝俱顫。值班的中年店員阿姨用近乎同情的慈愛目光看著我。

手機響。付汝文。

“你在哪裡?”

“啊,付總,新年好。”

“新年好。你在哪裡?”

“度假呢,亞馬遜叢林。”我將一袋打折的速凍三鮮餃子放進購物車。

“你在叢林裡煮餃子?我以為他們更愛生肉。”沒等我解釋,電話那頭的他已收了線。

他從生鮮蔬菜區走出來,黑色高領毛衣,洗得很舊的牛仔褲,手裡拿著一袋鹽和一把蔥。還,蠻好看的。我在心底客觀地評價道。

“走,去我家吃晚飯。”

簡單的家常便飯,連只烤雞都沒看到,更別說蝸牛了。所以桌上那瓶紅酒與一對水晶高腳杯略顯浮誇。我大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並且沒有來得及掩飾。

“你希望看到什麼,酒池肉林?”付汝文沒好氣地問。

“據說年過三十還單著的男人,都有隱衷。”攻擊是最好的防守。

“也有女同事向我示好,表示欣賞,我覺得她眼光有問題。你看,你的品位就好,總是很嫌棄我的樣子。”

我的防線潰不成軍。

整個春節他都變著法子做好菜,每逢佳節人寂寞,我一時不察,從吃晚飯演變為留宿